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视你如信仰 作者:弃临 文案 此文是对高中清俊儒雅的历史老师的yy之作,还有对高中生活的遐想。 “很多人都会走错那么几步,可是就算颠覆,也要找回正确的方向,要有信仰,要有目标,这样才会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古千引从不后悔,错了就是一条路。” “师生恋怎么了?郎有情妾有意,我喜欢老师,你不是也喜欢我吗?” “没说不喜欢你啊,”他笑了,“喜欢归喜欢,你的成绩自己看着办吧。” 作者新手,希望好好讲完这个故事,聊作回忆,泻泻大家支持~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怅然若失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安古千引 ┃ 配角:何烈夏小天等 ┃ 其它:校园师生恋暧昧 ==================   ☆、chapter 1   “好好听课!”夏小天用笔狠狠敲了我的头,然后托了托眼睛,继续望向她敬爱崇拜的历史老师。   我已经无力指出她右手正不停描摹的历史老师的素描画像了。   左手撑着脑袋,我也朝讲台望去,那个玉树临风,儒雅倜傥,声音醇厚又带点勾搭小女生的磁性的老师,也就是许安,正拿着粉笔讲的畅快。   “……所以梁启超也不能说完全体现了那时资本主义的软弱妥协,毕竟能提出改革的绝对不是懦夫,是吧?”他终于歇了一口气,挽了挽衣袖。   我屑了一声,都快奔三的人了,还装什么温润如玉,乱勾引高中花季少女?   这一屑刚好被他听到,那双风轻云淡的眼瞟了过来,他低沉地唤道:“古千引。”   装不在。   我埋头使劲装作抄笔记。   “古千引,你来回答一下,当时的维新思想对旧中国起到了什么积极作用。”他伸手指了指我,一双眼睛在我眼里突然犀利了…   耳朵长那么灵干嘛,而且我天天跷课,他什么时候记得我名字了?   我蹭地站起,低头在历史书上翻来又翻去,仿佛很认真地寻找理论依据一样。   咳了一声,我端起历史书,又翻了翻,略皱起眉头,好像对答案不太满意,再往后翻了几页。   整个教室就听见我哗啦啦翻书的声音。   他倒也不急,一手叉腰,眼睛不时往我瞟一眼,看得我手抖。   这是我高二分班以来第一次上课,能带历史书就不错了,还让我回答问题?   夏小天早就收起了那第n张素描,然后用红笔在历史书上画了几条线,戳了戳我。   我一低头就看见了长着两撇小胡子的康有为冲我笑得满是猥琐。“关于这个问题,”我正经地把眼角朝斜下方使劲瞅着,然后顿时明了,翻开历史书,大声念了起来:“维新运动推动了戊戌变法的产生,并且它主张兴民权……”   “停,停,”他摆了摆手,双手撑在讲台上,偏头对我道,“这些都是书本上的内容,你能不能结合自己的理解,重新诠释一下维新思想呢?”   我抖,他的尾音“呢~”,有些渗人…   我咧了咧嘴,望着他,他只是继续带着笑意看我。   “不会!”   他也不生气,“继续想想,说不定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我翻了个白眼,“维新思想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都过去了还管他干嘛?”   我听到来自不同方向的嗤笑声。   我觉得老师在听我这番话后都会面红脖子粗地撵我出去的。于是也偏了偏头,不甘示弱地瞪回他。   本来怀着些许忐忑只是想看看他而已,结果许安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一样。   却不想,许安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本来就清雅脱俗的皮相了,这一笑更是乱蛊惑人的,跟那啥满园桃花开一样,也算得上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啊谪仙的了。   “古千引同学够率真!”他慢悠悠说着,“不如以后来我办公室,我帮你补补?补完你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所以这是风流才子当堂诱拐花季少女的故事么?   我拼命摇了摇头。   “接下来我们总结一下地主阶级与资产阶级主张的不同……”   他轻飘飘地转过身写黑板,声音依旧那么蛊惑人心,就剩我一个人还傻站着,顿时明白了目瞪口呆是什么意思。   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美丽的分界线   我在门口徘徊了又徘徊,总是欲拒还迎地扭捏着。   搞什么鬼,我还是怕明天考试不及格,当天下午就屁颠屁颠跑到他办公室门口了!   我闭紧双眼,深呼吸,抬起手,朝门板敲了过去,嗯?没声音?   再敲了敲,为什么是实心的?!我冷汗涔涔冒了出来。   不会遇到鬼了吧?   我伸出手掌,摸了摸,温热的,往左边捏捏,有肉?往右边,还会跳动。我好像知道自己摸的是什么东西了……然后我又意犹未尽地摸了两把。   “古千引,你在干什么?”头顶一个温和跟三月春风却欢快无比的声音响起,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白白的衬衣~   我趁机又戳了戳,才收回手,嘿嘿抬头,笑道:“老师,你皮肤真有弹性~”   他挑了挑眉,侧身让我进去,这是我第一次进他办公室,果然当主任就是不同,办公室都是独立的,真宽敞,都够遛狗了。   我大大咧咧进去,就跟自己家一样,放下书包往沙发上坐,便环视四周找一次性杯子,突然之间肉麻兮兮地问了这么一句:“老师,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古千引吗?”   他无视我的感情,递给我一个杯子,“今天第一次见面,古千引同学真是与众不同。”   “好说好说,”我接过,摆了摆手,“上学这种繁琐的东西,我们这种不拘小节要成大事的人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三四年的时间,果然女大十八变吗?看样子许安完全不记得我了。   “那么古千引你请的这大半个学期的假,干出什么大事了?”他在一旁坐了下来,随手拉过我书包,自然地往里面翻书,我倒也不介意。   我豪爽地灌了一口水,“不足为外人道也。”   “那就是过的风生水起有滋有味啊?”他似笑非笑,抬起我的历史书和那本练习册,“空白干净,果然个性!”   我靠在了沙发后背上,一副爱咋滴咋地的表情,“反正老师对自己很有信心,我就等着明天考试及格就好了。”   他看了看我,不说话。   终于他摊开我的书,一字一句,“我今天慢慢教你就行了。”   “学不会呢?”我瞥了他。   “学到你会为止,好不好?”他笑了,风轻云淡的样子,我发现不知是不是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许安永远能彬彬有礼,温良雅尔,处变不惊,让人莫名的安心与信任。   “我太笨,没办法的。”我耸耸肩,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现在你翻开书听我讲就行了。”他左手撑着脑袋,不知为何看得我一阵脸红。   我强迫自己不被美色所迷惑,看向课本。   “首先,你要清楚历史的特点和考试走向,这几个单元……”   他正儿八经地跟我讲了起来,声音就在我耳边,仿佛还感觉得到轻柔的呼吸声。   我垂下眼帘,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尖圆润干净,很是赏心悦目,果然这个人浑身都像一件艺术品一样,无一不精不细。   思绪飘得有些远。   许安,你可记得3年前住在你家楼下的那个脏猫般的女孩?   那时候的我,妈妈刚死,爸爸就娶进一个如花似玉的恶毒女人,跟辛德瑞拉一样,我开始了暗无天日的悲苦生活。   不过庆幸的是,那个女人不能生育。   但爸爸常年不在家,就我一个人,一个13、4岁的女孩,在那种人的虐待下能过什么日子?明明住的是高级公寓楼,我却总因营养不良而好几次晕倒,身上的校服破破烂烂,跟个没人要的孩子一样。   有时候那个女人打牌晚回,我便是一个人蹲在墙角,默默写完作业就缩成一团,等着她回来开门,等不到呢?那就第二天直接去学校。   反正我无所谓。   那天,一个抱着书的男子从电梯里出来,猛然惊觉下错了楼,无奈,只好继续等下一趟电梯。   他长得真好看啊。我睁大了眼睛。   20岁左右的年纪,温润如玉,修长的身形,给人一种沉稳又可靠的感觉,举手投足间大气而又绅士,跟神一般的存在。   我肚子咕了一声,忙用书包摁紧了一些,低头。   那男子回过头来,看见我了,蹙了蹙眉,竟向我走来。   他蹲下,好声问我,“你一个人吗?没带钥匙?”   儒雅,醇厚,如何形容都不为过。   我抬起头看他,可能是我的花猫形象逗笑了他,他揉了揉我头,说,“去我家呆一会,好吗?”   不管去哪,都比面对那个女人要好。   于是我便乖乖跟着他回家了,完全没有可能被拐骗的自觉。   又帅又温柔,是个骗子我也认了。   有一就有二,每次我都跟个花猫一样,被他牵着去他家里,吃一碗面或一碗饭,他的母亲很慈祥温柔,总是笑着道“小猫似的,慢点吃”。有时候我可以看到他的父亲,很高大,算起来两人都快四十了却一点都不出老。他父亲跟他母亲站在一起总有种天造地设的感觉。   他们多幸福的一家。   我的花猫形象从没变过,他让我去洗脸,我便放下碗,圆溜溜的眼睛直冲他看,满眼不愿意,他倒也随我,只是点点我鼻子,“你个脏猫。”   后来不知道哪天,他搬走了,我再也没看过他。   也不算他不告而别,因为我从楼上摔下去,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回来后他们便已经搬走了。   是那个女人一时急躁,错手推我下去的,我连续滚了三层楼,我看到爸爸脸色发青,满眼心痛,我就知道,爸爸还是爱我的。   只是那个女人抓住了爸爸的把柄。   我都知道的。   所以我去女人的房间把那些东西都偷了出来,什么证据什么资料照片,被我烧了个干净。   所以我被她推从爸爸公司的楼道中推了下去。   所以我来不及跟他告别。   现在我的家庭很幸福了,有…父母疼我。   我不喜欢读书,除了历史,因为许安第一次拉起我的手时,我看到他左手抱的满怀的历史资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对这门古老的学问有了莫大兴趣。   不过只是兴趣而已,介于完全看不懂的缘故,我也只是感兴趣罢了。   后来我剪了短发,将额头的疤遮住,然后学着自己生活,把自己收拾得倒也不错。   这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算起来,今天是我高二第一天来上课。不是真的对学习不感兴趣,而是我看到自己的历史老师竟然是许安。   听夏小天说,这是一位喝了几年洋墨水,学术造诣极高的许教授。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回来了,还离我这么近。   那我该用什么身份去跟他说话?天知道我多想告诉他,我是那个花猫。   可是他是老师。   他叫我小猫,或者丫头,因为我从没说过自己的名字,甚至开口说话都是难得,那时候的我,孤僻至极,也只有他耐心地揣摩我的意思,对我呵护备至,让我情不自禁。   现在想想,其实在他眼里我一直是小孩,一直是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用漆黑眼眸望着他的那个丫头。   但是我不喜欢他这种想法,很不情愿,我发现在他第一次牵起我回家时,自己就一心信任起他来。   只有他带给了我一个家,这种感情挡都挡不住。   这是喜欢么?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真的沦陷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   “古千引,你注意听,”他把我敲回了现实。   我呆滞地看向他,意识到自己一直不在状态。   他怔了一下,好笑地揉了揉我的头,“小引啊,我讲了这么久,你听了几个字?”   这种感觉莫名的熟悉,熟悉到我眼睛发酸,浸满了泪水。   我低下头,不语。   “我家小花猫长得如此个性啊~”他抬起我的头,笑说,然后突然捏住了我的脸。   我“呜呜”着,眼泪一下倒退回去了。   禽兽!禽兽!   “当初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明明不想搬家,但是签证又下来了,留学那边都搞定了连机票也买了,你知不知道我多着急!”他吼着我,“你个白眼狼,亏我用那么多吃的贿赂你,拐带你,结果告别都找不到人!”   我委屈冲他大叫:“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谁叫你去喝洋墨水去了!我当初就不应该跟你回家!骗子!”   “你个丫头,我也就待了两年,不还是回来了吗?”他笑着摸摸我头,又揉又搓,突然停下来,抚着我额头,沉声问,“这块那么大的疤怎么来的?以前怎么没看到?”   我不自然躲开,“你怎么记得我那里有疤那里没有?”   他坏笑,“吃了我那么多东西,你当我白给的?”   他他他不会对我做过什么吧!   我惊恐望向他。   “开玩笑的!”他鄙视了我的思想龌龊,然后摆正我的头,将我前额的头发梳理好,“你不说就算了,小引,你总有一天会告诉我的。”   “就是被推下了楼而已,刚好是你搬家那段时间,住了几天,好了。”我不情不愿开了口,你那种被抛弃的失落孤寂的眼神让我不得不说的啊!   我看到他略僵了一下,然后故作轻松道,“住了几天?我拖了好久才终于搬走的,你老实交代!”   我顿时两眼泪汪汪,跟狗儿似的,眨巴眼睛对他说,“安安,你对我真好~怎么办我爱上你了!”   他哑然失笑,然后用一副深情的神情,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更是跟带了水汽一样,电得我心儿乱跳,“奴家也倾心已久,不如趁着花好月圆,你我私许了这情可好?嗯?”   我还没来得及吐槽他是怎么在这现代化办公室里看到花儿好月儿圆的,就先被那个“嗯”酥麻了骨头。用那种乱勾引人的音调,微微上扬的尾音,好蛊惑人的说。   勾起他下巴,我刚想调戏一番,门嘭得被撞开了,一声大嗓门响起来:“许主任~小安~~今天那个教导的……”   进来的那个肥胖加浓妆的老师一只脚还在外面,整个人跟金鸡独立似的僵在那,脸上满是空白,好像撞见了什么一样….虽然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但是误会啊…   我差点泪流满面。   “咳咳,”许安倒是不慌不忙,整理好衣服(??我有干什么吗?)站起来,然后正经道,“孙校,怎么了?”   “孙校好!”我规规矩矩问了声好。   “呃…”孙校倒是个刁钻的,她理了理染得金黄的长发,脸上的粉都看得到龟裂,“许安老师啊,虽然你还年轻,但毕竟为人师表,你这!刚刚是在干什么?”   “没有干什么,”他嘴角带着丝笑意,“为人师表不是要在教导学生的同时,教会他们做人吗?我们学校的教师准则就是这个。”   “那你能解释刚才的情景吗?搂搂抱抱,这是教什么?!”孙校显然对许安的辩解很不满,不过… …我抚了抚下巴。   这个孙校虽然浓妆艳抹但是恶心扒拉的勉强像个二十几三十的老处女一个,不会… …对许安产生非分之想也是正常的吧?   好吧,我有种狠狠踩向那张肥肉脸的冲动。   “刚才这位同学对古代的三纲五常不太懂,于是跟我辩论一番,最后我教她一切以实践为基础,于是她想看看古时候勾人下巴算不算玷污贞操而已。”   “…哦,这样啊。”孙校笑了笑,那张脸千娇百媚得那叫一个惊悚,刷白墙似的脸上只剩龟裂了。“啊,对了,人家刚刚有事找你,”她继续笑,“德育处的蔡主任请吃饭,我们一起去吧~”   “抱歉,孙校,”他说,“今天我有事,而且这个学生历史需强化,我要把她拉到平均分上,您玩得开心。”   孙校明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一副骨头被抢走的可怜样,如果忽略面部某些特性。“那好吧,你回家小心点哦~拜拜~~~”   我颤阿颤,这女人,什么时候都不忘恶心人。   不过这都让许安的瞎话扯过去了?太不靠谱了吧。   “孙校是上一届校长的女儿,据说小学都没毕业,天天逃课的那种,”他说到这,看了看我。   我装模作样翻开书。   许安坐下,准备继续讲课,但他想了想,还是对我说,“小引,”他停了停,“你既然选了文科,就要走下去,这不可以任性知道吗?文科没有理科方便,这么多学术性的东西,以后的未来没有多少道路可以选择,如果学的不好就更不要说找工作。   很多人都会走错那么几步,可是就算颠覆,也要找回正确的方向,要有信仰,要有目标,这样才会有活下去的理由!你就算为了我,行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坚定而信任,满满的柔情让我痴迷。   我垂下眼帘,“许安,你知道吗,我古千引不喜欢后悔,选择了便是一条路,就算跪着,我也要爬到终点,错了就是错了,错,我也要错得精彩。”抬头看他,我继而笑道,“我可以为了你努力,但是没有你,我还是会拼命。”   他小眼神一黯,笑了,“你个没良心的丫头!”然后   我心里默默补充,对我自己选择的道路不后悔,但是你已经是我的目标和信仰了。   没有你,便没了方向,拼命有什么用?   我想,有一天,我会有资格与他并肩,站在同一个高度。哪怕是模仿他走过的所有道路,照搬所有轨迹,我也想经历他有的一切。   或许我会有令他骄傲的资本。   其实想到这里我就已经觉得很温暖了。   不仅是找到依靠的感觉,还有,信仰的味道。   我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冷的打了一个颤。站起身端水,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让我感觉自己还是存在的。   重新躺回床上,我整整数了七百多只羊,眼睁睁看着它们一只接一只地跳过有着清晰纹路的木栅栏,那栅栏的木纹很漂亮,有一点裂开的感觉,仿佛可以窥见里面的什么。我想到了小时候吃过的一种雪糕,有着巧克力的外壳,化的时候有种绽开的美丽,里边好像淌着汗的身体。我那时候小小的一个,左手牵着妈妈的裙摆,右手费力举着雪糕,我想我当时的笑容一定很灿烂。   我举着雪糕,说,“妈咪,吃。”   然后妈妈笑了,宠溺地拍拍我的头,“小引乖,妈咪不吃。”   乖,妈咪不吃。   最后拗不过我的妈妈,还是尝了一口,然后眉眼里都是柔软的笑意,她说:“我家的小引长大了,会疼妈妈了。”   我们牵着手,走过巷口,走过时光的棱角。   在妈妈离家出走的那天,我蹲在买雪糕的店铺门口,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我以为妈妈不要我了。哪怕有她在的那个家满是争吵,也比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上太多。   但是奇怪的是,不久看到妈妈躺在医院的遗体时,我反而没反应了。   那时候我才明白,一个人的绝望悲恸到达了极点,是哭不出来的,只能怔怔看着,碰都不敢碰一下,因为你怕一旦打破了沉静,就会发现这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一旦发现不是做梦,恐惧绝望,灭顶而来,什么心如刀割,都比不上这一刻浑身的颤抖来得痛苦。   我再一次爬起来,不知不觉走到了狭窄的厨房里,我踮起脚尖,把那个放在储物柜顶端的盒子捧了下来,轻抚着,紧紧抱在怀里。   这里面,有我最亲爱的父母。他们吵架的那段时间,现在该磨平矛盾了吧?   没错,爸爸也在里面。   某个女人推下我后,慌乱中下了狠心,把爸爸也大力推了下去。   只不过庆幸的是我活下来了。爸爸,则去陪妈妈了,跟她道歉。   是夜,我吹了一夜的风。即使说的那么坚决,但想到许安,我还是彷徨而不确定的。   以前浪费的时间,欠下的债,我要怎样才能算尽还清?   说什么成为许安的骄傲,我又该怎样,坚持自己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      磨磨蹭蹭,蹭蹭磨磨,我把书整理了一遍又一遍,夏小天在旁边倒也不急,淡淡的看着我把玩书包,眼神扭曲的表演。   我侧过头瞄了瞄她,发现她这时候竟有种惊艳的美感。   她歪着头,白净清秀的脸庞在柔和的灯光下透着一丝脱俗,端的是大家闺秀的范儿,平静的眸子里带着探究,粉唇微启,纤细修长的身形,背着书包靠坐在桌子上,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古千引,你要把那本书摆成什么样才满意?”终于忍不住了,她毫不客气地吼着,眼睛死死盯着我右爪上的语文书,这时我突然想起,原来语文书被我扯出了三次。   “咳,语文书神圣点,当然要找个好位置膜拜它啊!”我恭恭敬敬地第四次将语文书摆进了书包,然后沉默。   死寂。   “夏小天~~小天~~”我还是无耻地转过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使劲瞅她,“我今天真的有事,不能去你家了~~~”   终于,夏小天伸出魔爪,狠狠掐住我的小蛮腰,拧了一把,扯得我那叫一个销魂。   “你就得瑟吧,每天晚上消失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有事也不跟我说,我妈问来问去都烦死我了,你说你忙什么啊跟我妈说一声会死啊!啊?真不知道我妈怎么对你那么情有独钟!”夏小天生气了,暴走了,抓狂状态中。   我有那么几丝动容和坦白的冲动,但是我在看到门口的那个蛮英俊潇洒的身影后,立刻化身为爱学习的乖宝宝,满脸好学与坚毅,握爪说道:“小天,其实我是想好好学习,努力报效祖国,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所以现在许老师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行啊!”   我仿佛看到了夏小天呆滞整整了五秒钟,然后扭头,看见靠在门口的那个风情万种的男人,脸扭曲了……   “啊,许老师,您怎么会来这里呢~~”调整面部表情,甩头,夏小天立刻变成了清纯乖巧的学生模样,用绵羊般柔软的声音向他问好,掉了我一声鸡皮疙瘩。   许安狭长的眼睛温柔地弯起,带着拐卖小女生的笑容,儒雅地、翩翩地、缓缓地走来,确实夺人心魄,迷人心智,晃晕了夏小天的粉红色泡泡。   “夏小天,你还没回去吗?”他带着笑意,说,“古千引的成绩太差,必须补一补,所以以后放学都会来我这里。”   “知道了,”夏小天垂下眼帘,一副娇羞无限的表情,“我只是跟小引的感情好,怕她出事罢了,既然在老师这里,那我就先回家了。”   “路上小心。”他依然微笑。   “谢谢老师,再见~~”她依依不舍望了好一阵,终于一步三回头地姗姗而去。   我无语凝咽,突然觉得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真的是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接着我欣喜的发现,自己竟然学会了地理名词“马里亚纳海沟”!   那个沟在哪来着?好像是大西洋?印度洋?非洲那边吧?   正沾沾自喜中,我头上突然被敲了一下,我抬头瞪他一眼,“就知道对女生放电,明明一副弱受的样子,小心哪天被强攻了!”   “其实你不觉得我更适合腹黑型的吗?”他满不在乎,朝门口走去,还说,“我分明是总攻的料。”   一口口水差点呛死我。   “你到底是不是男的?”我受不了,哪个男的会了解这些东西啊?莫非他是gay?   “你要来验证一下吗?”他回头,冲我抛了个媚眼,把我雷酥了。   敌人太强大。   我默默拉起书包,跟着他走了。   这个晚上,他给我讲起孙中山,毛**,许多学术理论的东西一下子挤进我脑袋瓜里,即使拼命地去理解,吸收,但总感觉力不从心。   我从来没了解过这些东西,以前不喜欢看书或电视,只知道疯玩,在外面野惯了,哪来的心思理会这些?目前为止我的历史储备只有新中国成立的时间,是1947还是1949来着?   总之所有的学术名词对我来说只是几个方块字的组合。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微微抬头,看着许安的嘴张张合合,声音低沉,我努力分辨他说的是什么,使劲地用没接触过多少次的知识来联想,却还是徒劳,我沮丧的发现,自己就是个白痴,连资本主义都不知道是什么!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向我看来,问我:“怎么了?听不懂吗?”   我咬了咬嘴唇,点头,又随即摇了摇头,不敢看他了。   他顿了顿,像是明白过来的样子,笑着说:“我忘了,你从小没看过什么地理历史的书,以前上课又是混日子,”伸过手揉了揉我头,“我从最基础的概念开始给你解释吧。”   “我可以的,”我突然又硬气起来,我偏偏不信,自己不行,“你讲的很好,只是我需要时间消化。”   他苦笑,翻开书继续把我拉向那个时代,只是速度更慢了。   许安,我不想以一个白痴的身份站在你身边。   于是我用尽了力气,力求把他说的每个字都记下来,或许以后就能消化,多接触,总有办法的。我拼了命地,只想为他努力,让他看到我可以站在他身边。   今天晚上学得很累。   我走在路上,揉了揉眉,提着个书包有一步没一步走着,不久就来到了夏小天的家门口。她妈妈自从认识我之后,莫名其妙对我跟亲女儿一样,让我由刚开始的受宠若惊,到现在的不胜重爱,委实有些吃不消。   不过我原本住的房子断了水电,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家里还是会怕,所以天天去夏小天家里蹭饭我倒也开心。   爸爸还在的时候,我们住大大的公寓,就在许安曾经的家楼下,与夏小天的家就隔了一条绿化道。而现在我住的旧房子,与这些都在同一个小区,但一东一北,一高级公寓一贫民窟,差的不是八千里。   按门铃,不出三秒,一个有些圆润的妇女立刻开了门,看见我,笑得亲切和蔼跟见到亲闺女一样,月牙般的眼睛都有些看不着眼珠了,却让我心上一暖。   她一把将我拉进门,开心的说:“小天还跟我说你不来呢,让我着急死了,你一个人在家又没水电可怎么活啊!来来来,阿姨给你留了饭菜,快趁热吃啊!”   我笑嘻嘻道:“夏阿姨,我每天都来蹭饭,哪好意思呀!”   “瞧你说的,”她瞪了我一眼,为我张罗饭菜,“阿姨可是当你亲闺女来疼,见你一个人怪可怜的,你就别客气,小天嘴没遮掩,嫉妒心又强,你跟她能好好相处就行了!”   “我可是当小天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我夸张的说道,还双手捧心状,朝小天房门喊道,“小天美人儿,快来给姐疼疼~”   房门砰的一下开了,夏小天穿着睡裙,迈着猫步风情万种姗姗而来,眼睛瞟了我一眼,嘟起红唇冲我飞了个吻。   然后,一把勺子冲夏小天飞过去,阿姨抓狂了,“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在外边就这样乱飞吻啊?!”   夏小天侧身躲过了勺子,撇撇嘴,“刚才不是古千引先调戏我的吗?”   阿姨白皙的脸气得微红,“千引刚才的行为是对你言行的考验!”   噗。   夏小天满不在乎地拢拢头发,摇曳地走进去了。   吃饱喝足,我刚打算走了,夏小天却出来,一把将我拉进她闺房,虽然早有准备,但我还是被她贴了满墙壁的照片画像晃晕了眼。   满满的许安,无所不在。   我看到侧身跟同学说话的许安,挽起袖子在球场拼命的许安,拿着教材笑得一脸和煦的许安,甚至还有一脸孩子气和同学争论问题的许安… …   突然被夏小天敲了一下头,她说:“看什么看,我问你,你今天为什么会跟许老师在一起?”   我嘎了一下,“许老师说要帮我补课,你也知道我历史差啦,为了不给班级拖后腿,他就很勉为其难地替我补课咯。”   她瞥着我,“是吗?”   我真诚的点头。   夏小天走到一副相框前,那里面是许安和她的合影,一看就知道是ps的。她不爽的说,“你就踩了狗屎吧!”   我坐在地上,颇有风情地甩了甩短发,“这是朵桃花。”   她居高临下睥睨着我,满脸的傲气,“许安,我要了。”   许安,我要了。   这是何等潇洒,她用最霸道的方式,跟我说着许安的归属权。   我刚才跟夏阿姨说过,夏小天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   “那我祝福你们咯。”我顿了顿,轻描淡写。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堵。许安,明明是我的信仰。   正想着,突然瞟到一张照片,夏小天浓妆艳抹在舞台上拿着麦克风high到不行,“你还在驻唱?”   “换场子了,新酒吧,唱的全是古风啊。”夏小天满不在乎撩了下头发。   “酒吧不安全。”我苦口婆心劝着,明知无用,夏小天也只是低下头,不再说活。   让夏小天不唱歌就是让她去死,对舞台有狂热兴趣的她,总让我觉得哪天她就会消失,朝她梦想奔去似的。   走出她的家门,我拖着脚步往那个漆黑的公寓走去。抬头看了看天空,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风一吹,九月的风还是不够凉快,闷热闷热的,看来要下雨了。   我数了数自己的未来,高二差不多过了一个月了,我还有多久来努力呢?   往前走,我早就义无反顾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   转眼便到了十月底,期中考试,我最近上课都有听课,作业也会尽量完成,没有什么学习方法,只是埋头做自己的,虽然有时还是会走神,作业还是会缺点,但这种转变已经让我们班主任惊喜不已了。   可是这次期中考试,还是让我看到了自己的不足。   全级的文科生只有两百人。   夏小天,全班第一,全级第九名。   古千引,全班第十二,全级九十六名。   我原本想安慰自己,这次考试有很大进步,说明这些努力都没有白费,更何况,我的历史拿了68分,就值得我开心了吧,毕竟我当初是0分的料!   走到许安办公室门口,我刚想进去炫耀一番,笑容在看到办公室的夏小天后,一下子垮了下来。不知道什么心理作祟,一个闪身,我藏在了门口。   这种行为确实不太光明磊落,不过我安慰自己,我只是想听清楚两人的对话。谁知道会不会被发暗箭?这是正当的,正当的……   “这次考试还不错啊,”这是他带笑的声音。   “还不是老师教得好,”可以想象到夏小天娇滴滴的表情,“不过这次历史我有97分,真的蛮意外的,但我还是有点不清楚这个问题。”   翻书的声音。   “题目问的是这个时期的历史事件,还有它的思想背景,我这几点都没错,但是总觉得只回答一个文艺复兴有点不具体。”   他似乎又笑了,“你看看,材料提到了马丁路德,还有埃尔文,还有很多人,他们都为宗教改革做出了贡献,但题目主要侧重的还是文艺复兴的这几个……”   我离开了那个门口。   原来夏小天历史这么厉害。那我这个刚及格的分数有什么资格炫耀?   如果是我,哪来的问题去问他呢?只是加深他心里的白痴印象而已。   我扇了自己,脸硬生生挨了一掌。   古千引,你还在为自己找什么借口?没学好就是没学好,你就是失败了!!!!   眼泪,蓦地落了下来。   回到教室后,我看到了夏小天,满脸春意盎然,一见到我就兴奋的朝我招手。   “啊啊啊怎么办,许老师好像对我有点意思诶!”她笑得花枝乱颤。   “你在做梦。”我毫不留情。   “少来!”她白我一眼,“他可是很细致的跟我讲题,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跟我说下次考试要更加加油啊!!!~~~~~”   “每个老师都会这么说。”我继续泼冷水。   “关键是我问他觉得我怎么样,他笑着说还挺好的啊!他还说我成绩挺好的啊啊啊啊啊!”   我好像被当头一棒,脑袋里嗡嗡作响。   成绩好,才重要,是么?可是古千引你个白痴,什么都不懂,你要怎么站在他身边?你有资格吗?你凭什么?   所有人都不看好你,你哪来的勇气?   心底里原本埋藏地很深的自卑,不可抑止地蔓延出来,疯长着,侵蚀我整颗心。   这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又翘了课,什么也不做,游荡在街头。   停步在一个酒吧门口,“青石”两个字在绚丽的霓虹中竟显得几分苍凉。我望着看不见底的门口,神使鬼差地进去了。   这个酒吧没有想象中的混乱不堪,灯光虽然暗了一些,却带着迷离的浮光,慢摇的爵士风音乐让人微醉,好像脚都踩不着地。   酒吧很别具一格,一进门就是舞池,暧昧的灯光下,人影仿佛都在跟着音乐轻轻摇摆,我低头看看,发现脚下踩的竟是青石板,夹缝中还的看得到些青苔,灯光扫过,带了些时光的褪却,与岁月的沧桑。   我想这个酒吧的老板定是怀旧的,或者,内心深处藏着些怕人触碰的往事,任它销声匿迹。   我小心翼翼从一侧穿过舞池,倒也没看到什么不规矩的男女,每个人都沉溺在音乐中,尽情摇摆。   过了舞池,就是一个大厅,依然是橘黄而暧昧的灯光,围了大厅周边的吧台里面,灯光更是阴暗,依稀看得到调酒师的影子。大厅两侧,有盘旋而上的楼梯,那上面可能就是包房了吧,我抬头,发现楼梯上面装饰着藤条树木,再往上,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一片漆黑。   大厅正中间就是舞台,木制的舞台,简单而没有一丝装饰物,并不高出地面多少,却仿佛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我目光扫视着吧台,并没有多少人,三两个聚在一起,各有各的圈子。   见状,我也放下了所有的担子,本来以为酒吧多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结果却是这么一个令人安心的怀旧地方,大大超出了我的意外。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便有个穿着制服的男生走了过来,长相端正,有种宁静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澄净透彻,像墨玉晕开的色泽。他挂着职业微笑,问道,“需要什么?”   “一杯牛奶。”我老老实实回答,自己并不想喝酒。   他似乎意外我会这么点单,但并不多问,只是一语不发地转身,不久就端来一杯热牛奶,黑白斑点的杯身,奶白的吸管,一下就吸住了我的目光。   轻轻吸了一口,很特别的奶香,醇香的味道缠绕在舌尖,我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许安两个字蓦地浮上心头,心一阵钝痛,我不停的问自己,我真的可以吗?明明想要很努力地往上爬,可是那些基础真的很难补上,每次听得云里雾里可是我仍然强迫自己把所有的内容都吸收,拼了命地理解,但是成绩还是差了一大截,我这么努力,只能是这个结果了吗?   我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地想什么?或许我永远都学不好,永远都只能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什么也不懂,永远都站不到许安的旁边,永远都活该把许安让给夏小天!   睁开眼,我狠狠啜了啜鼻子,想把那些情绪全都压下去。   不就是一个许安嘛!!   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我从来没有这一刻感到那么自卑和无力。   要怎么学,才可以站的更高?   不知道是不是那杯牛奶的作用,我只觉得从小到大所有的委屈和恐惧,所有的伤心和心酸,全都找到了倾泻口,如同排山倒海般朝我涌来,难过得透不过气。   我将眼睛压在手臂上,趴着桌子,不可抑制的哭了出来,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出声,直到嘴唇上的腥味蔓延到舌尖。   我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就这么掉下去。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觉得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我甚至笃定,我古千引以后再不会因为这些往事而伤心。   一个人也可以很好,既然那些所谓的父母、姐妹的爱已经没有了,或者也快要消失了,我可以放下父母,不要所谓的姐妹。如果还因为这些伤心,那该要多少眼泪?   耳畔响起音乐,是舞台那传来的。我抬手理了理头发,发现头发又长了,哪天该去剪剪。   抬眼,发现刚才那个调酒师随意朝我看了过来,于是咧嘴朝他笑了笑,他在我身上停了停,微微颔首,然后转开视线,向舞台看去。   我撇嘴,刚刚哭完的眼睛有那么丑吗?双手朝眼睛使劲揉了揉,只觉得酸痛。   “君欲守土复开疆,血犹热,志四方,我为君擦拭缨枪,为君披戎装……”   一阵高昂而气势磅礴的美声响起,带着破空而来的凛冽,传入我的耳朵。声音有着熟悉,仿佛在哪听过。   我茫然看向舞台,发现站在灯光下高歌的两个女孩,带着与氛围格格不入的傲气,照亮了整个大厅。   右边的那个,长发微卷,一袭长袖云衫,略施脂粉的脸上,秀眉微蹙,眼神锐利而空一切,仿佛凌然万物。   竟然是夏小天!   “……闻说塞外雪花开,吹一夜,行路难,我织一片明月光,愿为君司南,闻君跃马提缨枪,逐戎狄,酒一觞,我将祝捷酒浅埋,待君,共醉万场……”   声音很美。   原来她说换酒吧是来这里了,真是执着。   我呆呆看着她,舞台,好像是她的另一个世界,所有人都看着她的出彩,她却仍有资格傲视天下。   真耀眼,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了那么多人瞩目的舞台上,那是不是离许安更近一步了呢?我想着,嘴里泛出一股苦涩。   使劲摇了摇头,我尽量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自卑啊不自量力啊全都扔出脑海。   我对自己说,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有这么一天,许安能看到站在高处的我,我也一定会有机会考上A大,站在跟他同一高度。   如果A大的招生名额只有一个,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就算我现在很差劲,但是一想到是为了许安,所有的困难都只是我偷懒的借口了。   低头想了很久,我叹了一口气,十月份了,还有一年零八个月,大不了,拼了!   谁知道刚抬头,就看到了原本站在舞台上的夏小天不知什么时候跑了下来,被一群人围着,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而另一个女孩,早就跑开了。   那群人只是一些叼着烟耍流氓的社会青年,看样子也是刚出来混,并不知轻重,脸上没有什么狠戾,全是一股子兴奋劲儿。   为首的那个戴大金耳环的人,一把拉起夏小天,“卖唱的?一场多少钱啊?做我马子,我给你钱!”   夏小天嫌弃地甩开了他的手,站的远了一点,看起来气势磅礴的说,“姐告诉你,没有十万八亿的,你包不起姐!”   啪的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扇了夏小天一个巴掌。   看到她被打,我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抓起手边的牛奶,一个箭步冲上去,二话不说,抡起胳膊把牛奶摔在那个男的脸上,甩完了还不算,刚才心底里的不痛快,让我的烦闷不知发泄到哪,于是,我不假思索,一时冲动,一脚踢在那男子的裤裆上,还狠狠踹了几脚,踢完之后,我也傻眼了。   这算哪回事儿啊……   我只是想发泄一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5   于是我莫名其妙踹了那男的裤裆一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轰的一下,男子后面那群人终于反应过来,嘴里不知骂的什么脏话,提起棒子啊棍子的就朝我走来,我硬撑起胸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眼神好的都看得出我的脚在颤抖。   身后的夏小天似乎很讶异我在这里,半天没反应过来,半边脸都红了,就这么傻愣愣看着我。   我急了,一脚朝她踢过去,她这才一副醒过来的样子,我把她拉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推她往门口跑去。   这时我的衣领不知给哪个人提了起来,狼狈地吊在了半空中,那双手又突然放手了,我踉踉跄跄,好不容易稳住脚,却被一掌推了出去,摔得我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我看着夏小天跑了出去,担忧的回头看了看我,然后她一跺脚,跑走了。   哎呦喂。   我觉得自己动不了了,我听到身后一阵风声,就像什么东西挥了过来,心里虽然怕得要命,但是还是条件反射一样,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很没骨气地嚎啕着:“哇!英雄!你的棍子好厉害!!啊!好痛!嗷嗷!救命啊!!杀人啦!!哇啊啊啊!!”   ……   干嚎了半天,身上没半点事,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哎呦嗷哦的惨叫出现了重音,然后是棍子真正敲到什么东西的闷声,噼里啪啦好像一场恶战正在发生。   我小心地睁开眼睛,放开死命抱着头的手,就地打了个滚,抬头,那群社会青年正在被一群穿着黑社会似的衣服的人围殴,我甚至看到有个穿着满身窟窿眼儿衣服的青年尿裤子了,地上湿了一大块,那味道……   我默默别开头,干呕了一番。   真没骨气!   这时一根疑似铁棒的东西朝我飞了过来,我愣愣抬头,发现,果真是铁棒哦……   猛然间,我左手胳膊被人一拽,整个人还没站起来就先被拖到了一边,那根铁棒就这么砸在刚才我刚才发愣的那个位置。   我泪崩,今天过得真是太刺激了!!   不等我从刺激中回过神来,左边那个罗里吧嗦的家伙又伸手把我拽了起来,没声好气地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古千引你第一次来酒吧就给我安分点行吗?你不会打架乱冲什么?反应迟钝没点骨气,刚才趴在地上给铁棍砸很好玩是吧?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想早点死?要死也拜托你滚一边去,少在这里碍眼!”   多重的刺激,我感觉自己脑里那根弦蹦的一下,断了……   “何烈你个弱智神经质!谁会莫名其妙跑到酒吧里面打架啊?你以为打架不痛不养好玩是吧?没被打死都会被吓死我找抽还是欠虐跑那么远来招架打?!我乱冲怎么了?我爱往枪口上撞你拦我干什么呀?没点骨气你管我干什么?你谁啊你?我往哪死碍你什么事儿了?啊?你说啊!!”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脚踢开旁边的铁棍,继续发飙:“谁TM开这酒吧的?有钱没地儿放了,开个酒吧也不知道管管!这酒吧的老板就是个孬种!”   两三步,我冲到战线前端,拽起刚才被我踢裤裆的那个青年,又补上几脚,继续吼:“你瞧瞧你们当流氓也太没素质了!调戏人家小女生就这几句台词?还马子马子的,什么年代了?你TM手贱是不是?扇人家女孩的脸,你是不是男人啊?你看看那个浑身窟窿眼儿的王八蛋还尿裤子了!你说你就不能练好了再来砸场子啊?没几下就被打趴了,你不嫌丢人我都没面子!我告诉你,老子跟刚才打你们的人是一伙儿的,有本事就冲我打两拳,没本事就给老子滚!!!!!!滚!!!!!!!”   呼了口气,我终于,心里舒坦了。   环顾四周,人们只是朝这儿望两眼,然后继续该干啥干啥,弄的我觉得特别没面子。   扑通一下,我坐在地上,揉了揉脚,果然不能受刺激,刚才很神勇地提了铁棍一脚,发了飙之后那疼痛就跟发酵粉一样,现在只觉得脚要废了……   “你不是很厉害嘛?在这揉什么?”拽我的那家伙还在旁边,欠揍的脚踢了踢我,语气里满是戏谑。   我不吭声。   他的手,不,是爪子伸了过来,我盯着眼前这只看起来很修长有力但是满是伤疤的爪子,撇嘴,戳了戳他手掌上看起来最新的两道伤,问他:“何烈大爷,你什么时候又去上刀山了?这旧的没好又来新的,你把打架当饭吃啊?”   爪子一把扯起了我,我哎哟一下,又坐了下去,使劲瞪着头顶上何烈那张欠扁的脸,“老子真受伤了!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亏我们还是同、班、同、学!”   没错,这个家伙真的是我们班上的!跷课比我还严重,整天在外面找茬,找死,招架!   当初知道他名字的时候,我就跟西游记的红孩儿一样,特意问了一遍“你就是那高二五班的何烈么?”   这时他蹲了下来,笑的很无良,春花灿烂的,“真伤到了?痛了吧?刚才不是我拉你,你现在就被砸的头破血流口吐白沫让我送医院去了,你倒好,还发疯骂了我一通?”说着,他把爪子搭在我右脚上,狠狠捏了捏。   “啊啊啊啊啊!!!!!”   我流着两行清泪,默默地被何烈扛到吧台,默默用眼神控诉他的恶行,默默看着何烈拿来绷带碘酒消肿药,默默看着他帮我脱了鞋上药,然后,继续哀嚎……   “哎!何烈你不能轻点啊?嘶!轻点轻点!嗷嗷!!你故意的!啊啊!我诅咒你下次打架先被人踢裤裆!哎呦!!呜哇……痛死了……”   脚下那人动作一点都不含糊,清洗,上药,缠绷带,还煞有其事的抬头问我:“要来两块夹板吗?”   “去你的!”我用左脚朝他踢过去,“老子脚还没废!”   “等你脚废了再告诉我啊。”他躲开我的左脚,然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我看舞台下那人,不知死活的那堆王八早就爬走了,那滩排泄出来的水渍也清理干净,至于帮手的那些黑社会大哥,在何烈身后站着呢。   “哟,仔细一看,原来帮忙的是你家保镖啊,”我瞟了他一眼,“不过也是,带着小强那群人,被打的就是你了。”   他瞪我,没说话。   我也翻了个白眼,扭头不理他。   当初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我跷课,除了在家睡觉,就是去大街上飘,实在无聊,就跑网吧,从来没有去其它鱼龙混杂的地方,也从没遇到什么陌生人。   括号,一直认为网吧不在鱼龙混杂的地方这一类 = =   我觉得自己是个乖孩子。   乖巧平静的日子,直到不久前我在家楼下看到半死不活的何烈为止!   当初我路过,只是瞅了他一眼,压根儿没打算停下来救人,抬腿就走,谁知这个不要脸的突然来了力气,一把抱住我大腿,我当然死命挣扎,怕就怕摊上这个包袱啊!谁知一踢,这家伙伤口又裂开了,那血流的,跟喷泉似的,他小子还很牛叉,抬头虚弱地朝我一笑,恶狠狠的说:“你不救我,我就告你蓄意谋杀!……”   哐当一下,他终于晕过去了。   我一咬牙,把血泪往下咽,拽起他就拖着往家搬,现在想想都憋屈!我招谁惹谁了?!   他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顽强,我只是把他身上的血擦干净了,然后翻箱倒柜把没过期的药全塞给他,吃的吃了涂的涂了,然后扔他在地板上自生自灭,两天后他就醒过来然后生龙活虎了。   “我叫何烈,是个黑社会老大,我手下叫小强,我们有三十多个人,称霸整条黑街,有事找我,站黑街上吼一声小强,我的手下就会马上到。”   我还记得当初这家伙醒来第一句话就这个。   我脑容量不好,可是记人名还是管用的,当时就问:“你就是高二五班那个何烈吗?”   他抬起挂着两个黑眼圈和涂着一块紫药膏的脸,“高二五班?我想想,我今年好像是读高二了,应该没错!”   然后一挥手,“我权力很大的,受欺负了来找我,记得喊小强啊!”   然后站起来就朝门口走去,我当时眨巴着俩眼睛,拼命想从这个看起来高大的背影上瞧出个黑社会老大的模样来,这个可是同班同学啊,又有权力,以后网吧里面抢耳机就靠他了啊!   谁知他突然停了停,然后回头,“下次不要给我灌感冒药和胃药,还有你涂我伤口上的药膏是治痔疮的,下次记得买点云南白药和跌打酒,其实感冒药我喜欢橘子味的。大不了我给钱,”然后强调,“别给我涂999皮炎平!!”   “……”   后来恬不知耻的他果然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满身伤,第二天丢绷带都要丢几个袋子。   我问他:“你说你当时为什么就找上我了?我绕着路走还躲不过你,你有预谋的吧?”   他像是半晌才回过神来我在问什么,然后撇嘴,“那群杂碎打不过就跑,结果我追到小区里面,他们倒找来帮手了,我绕了好久才甩掉他们,撑不住就倒下了,看到你当然不能放过,不然被人追上来了我还有命?”   “真不知道你们大少爷是怎么想的,家里的钱都用不完了,还要到处惹事打架,不把生命当一回事儿,旧伤添新伤,你说如果你每天带着这群有用的保镖去惹事儿也不至于每次都丢半条命吧?非要小强这群没什么用的人,欠打啊你,哎……”我碎碎叨叨,心里不爽的主要是当初他把自己吹得跟真正的老大一样,结果我去找传说中的黑街,真找着了!   天桥下一个破旧的牌子,涂鸦似的写了“黑街”俩字,看得我一阵恶寒。   何烈继续撇嘴,“出来混就要混个样子,总靠家里的钱也没意思。”   “那你买药的钱平时挥霍的钱都是哪来的?”我问,“你混出个样子了吗?”   他干咳了一声,不说话了,眼里有几分被看穿的尴尬,低着头的他五官柔和了些,但还是看得出几分阳刚帅气的,何烈长得颇为阳刚帅气,这不可否认,但总是透着股孩子气,大大咧咧根本不适合混黑道。   又想到许安了,他那么柔柔弱弱的样子,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不知道打架行不行?他打球的时候倒毫不含糊……   “对了,你骂我孬种。”何烈突然出了声。   “?”我抬头看他,“什么时候?”   他突然学起我当时恶狠狠的语气来:“谁TM开这酒吧的?有钱没地儿放了,开个酒吧也不知道管管!这酒吧的老板就是个孬种!”   “难道这酒吧是你的?”我呆住。   “我爸的,现在归我管。”他拍了拍胸脯。   看着他把自己胸膛拍的咚咚响,我还想吐槽几句,余光却扫到两个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6   刚跟何烈说这话,两个人就闯进我的视野。   “古千引?”最先听到的是夏小天不满并带了点喘的声音,我看到她抹了抹额头的汗,然后对身后的那个人说:“许老师,我都说千引没事的,她交友广泛,什么社会问题没见过?”   听到这话我很不爽,胸口有点闷,尤其是看到后面那人,白衣黑裤,行走间依旧风轻云淡的许安,我有种强烈的不想见到任何人的冲动。   我装作没见到他们一样,虽然有点假,但还是硬生生转过头来,跟何烈像没事人一样说话,张开口,却想不到要说什么。   何烈看我别扭的样子,似乎感到了点不对劲,只见他脑抽地问道:“那两个人你认识啊?”   我继续装作没听到。   他指着许安两人,哇咧咧叫着:“那看看啊,在那边啊,好像认识你啊,看看看,走过来了,你回头看看啊!”   卧、擦、咧!   我左手瞬间握拳,只想一下了结了他!   何烈这时候伸手过来,捏捏我的脸,把我的头转了过去,我只得扭曲着脸任他揉捏,面对夏小天和许安两人,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等走近了才发现,许安看似风轻云淡,发迹却看得到湿漉漉的汗水,微微喘着气,耳尖和耳廓红的很好看。他竟是赶来的么?   整个大脑都被感动这种东西占得连缝隙都不剩。   我一把扯下了何烈的爪子,不动声色地用左脚狠狠踹了他一脚,然后勉强站了起来,用左脚支撑着,就像没事人一样,把右脚藏了起来,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想撒撒娇。   眼眶红,一扁嘴,我伸手扯着许安的衣角,摇了摇,说:“老师我错了不该逃课……”   话还没说完,许安沉默着一把拉起我的手,朝门口走去,我右脚一时没注意,狠狠踩到地板上,痛得脚一软,整个人扑倒在地,手也滑了下来。   许安一愣,立即转身,刚伸手想扶我起来,谁知何烈先他一步把我扶起,索性抱起我,豪气万丈地说,“我抱她,带路!”   我头上滑下三条黑线。   许安直起身,直视何烈,清雅的面孔染了些薄怒,“我是他老师,应该照顾学生的。”   这时何烈这个缺大脑的满不在乎回了一句,“没关系,你也是我老师嘛!”   !!!!我捂脸。   夏小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许安却只是停了一下,便问:“那么何烈同学,老师作为考务处主任,兼你的历史老师,是不是更应该管理你们学生的作风问题?两个同学抱来抱去,影响学校形象!”   何烈还想反驳什么,我回过头冲他笑了笑,挤了挤眼,然后蹦的一下跳了下来,左脚颠簸着屁颠屁颠晃到许安跟前,张开手,乐呵呵一脸天真无邪道:“老师,抱抱~”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我看到许安的表情先是空白了几秒,然后苦笑,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哎呦喂,一种回到那时候的感觉。   以前许安可没少这样抱我,第一次我死死搂着他脖子,眼睛四处张望,就怕掉下去。后来上瘾了,我迷恋上这种被人保护在胸前的感觉,每次都缠着他抱抱。   直到他23岁生日那天,带着我逛街,走着走着就累了,我又要他抱。那时候的我14岁,却还是瘦瘦小小的,抱起来也不是很突兀,但他就是别别扭扭半天,在我软磨硬泡下才终于答应再抱我一次。   现在想起来还有些生气,我赌气似的嘟囔,“你生日那时候,想你抱一下你怎么就那么不情愿?从那以后你就没抱过我了!”   他走得很平稳,只是想了想就说,“长大了,当然不能随便抱。”   “叔叔阿姨还说要我做你媳妇,抱媳妇儿有什么不对?”我咔咔笑了。   他突然好像要松手一样,我感觉自己一轻,吓得我立马抱紧了他脖子,他这才重新抱稳了我向前走。   没看到他回应一下,我心里自然失落了几分。   绕过舞池,出了门,我看到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连车都没上锁,车灯还是开着的,这是怕人偷不走么?   等到他把我小心放到车的后座,我这才看到夏小天,从酒吧里面到现在,她倒是安静的很。   只不过她很是自觉的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 =   我锤了锤座位,许安系好了自己的安全带,转过头问:“什么事?”   “没有!憋屈!”我瞥头,望向窗外,发现何烈跟出了酒吧门口,正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撞见我的目光,他便大咧咧地笑了,扯着嗓子说:“古千引你好好当你的乖学生以后别去网吧了啊!!!那里坏人多!!!”   ……   我难得敏感地发现,何烈今天很不对劲!平时只是偶尔跟我抬抬杠,却不会像今天这般,让我暴露在许安眼中那么彻底。   许安摇下车窗,似笑非笑对何烈说道,“哪天抽个空来学校转转,找我喝杯咖啡。”   何烈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对许安拍了拍胸膛,然后转身就走。   许安沉默了半晌,我凑个头上去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车终于启动了。   这时夏小天开腔了,“千引你以后别乱出头了,这样多危险啊。”   我呵呵笑着并不出声。   许安说:“你们谁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就是我在……”   “我逃课去了酒吧,结果被流氓围攻,小天路过看到了,就去找你帮忙了。”我打断夏小天的话,陈述得铿锵有力,蛮有逻辑性的。   “原来你会打架啊。”许安轻飘飘的一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勾魂呢=v=   “我的优点要慢慢开发~”我摆摆手。   然后车上就安静了,静得让我不安。   “对了老师,课本上的美术文学那一章要不要学的?还是给我们自学啊?”夏小天率先打破沉闷,却是用这种话题。   我翻了个白眼,这种气氛你好意思用这种话题聊天么!   “啊,那个,”许安似乎刚回过神来,“我会稍微讲一下重点,然后自由学习,那个也不是很难。”   夏小天哦了一声,又问:“其实我觉得那种最难学啊,要把关键的作品分类背下来,怎么背会好点?”   “其实列出提纲,摸清楚不同类别的特点再对号入座就行了,你已经把后面的内容预习过了吧?”   “对啊,有些不理解。”   “下周我讲课的时候……”   我斜靠着蜷缩在车门角落,只有右脚不便,伸得老长,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恍然发现原来黄昏都快过了。夜幕原本应该从远远的地方覆盖过来,可是在四周高楼大厦下,却看不清哪边是天黑的方向。   只能从楼层的间隙中窥见落日烟华,一点一点消失。   那么远的距离,那么脏的天空,连一点星星都看不到,我甚至在想,如果人死后真的可以化为星星,那么他们在天上,又可以看见想守候的谁呢?除了灰霾,还是灰霾。   渐渐的,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了,夏小天回头问我:“要不要到我家去?你家都断水断电那么久了,你回去了怎么办?”   我莫名其妙感到了一种羞辱感,“不用了,替我跟伯母问好。”   然后夏小天走了,许安诧异地问我,“断水断电?你爸爸不回家么?”   “他们都没怎么回家。”我低着头,“夏小天是开玩笑的,她说话总是这么夸张。”   “你跟夏小天关系怎么样?”他看似漫不经心,“你们两个的友情?”   “我答应过她妈妈,说我们两个是好姐妹啊,我当然,很重视我们的友情。”我认真回答着,过后心里却咯噔一下,浑身好像掉进了冰窖。   问我和夏小天的关系怎么样?我们两个的友情怎么样?是不是如果我不重视,他就不需要顾及我,直接对谁表示好感了?这样想是有些荒唐,但是我止不住的想问他比较喜欢谁?我吗?夏小天?他那么温润如玉的人,喜欢什么呢?他喜欢那种温柔可人的对不对?他喜欢夏小天那样长得恬静却有不可侵犯的傲气的女生吧?几年前他把我当个小孩,现在也是这样吧?所以我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一串的问题下来,我心愈难受,脸上的笑容愈发牵强而灿烂。   “许安,没事的话我走了啊,别太想我~”我朝他摆摆手,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就跳走了,右脚依然痛,所以我跌跌撞撞走得特别狼狈,却比平时跑步还要快,逃跑一样躲开了。   我很自卑,从来没有自信过。   甚至早就忘了怎么抬头挺胸,张扬微笑,却也决不会示软谄媚,我只有对许安撒过娇,也只有许安,能让我放下原有的倔强骄傲。   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我放下自尊和强撑起的坚强。   不能。   我瘫坐在黑漆漆的房子里,心中一片寂灭。   等感到了麻木,我挣扎着起来,从桌子底下翻出一包干面,和着上次在夏小天家里搬来的桶装水,就这么咽下去了,   抹抹嘴,我拿出历史书,一瘸一拐走到阳台,借着隔壁亮如白昼的灯,一字一句看着,读着,直到眼睛发涩。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7   那天过后,我再迟钝也感到了几丝不寻常的气氛。许安仿佛,一颗心寄在了我和夏小天身上,但是我更觉得,许安在偏向夏小天。   有时候他会叫我起来回答两个简单的问题,他一般都会这样考验我是不是学懂了。其实大多时候我都可以回答上来,尤其是他刚讲完的课我都会让自己尽量有一个印象在脑子里,再翻翻书的话,闭上眼睛回答问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这几天来他的问题越来越难,有时候我连空想主义浪漫主义都没搞清楚,他就要我来回答荧屏上某幅画来自什么时期。   被叫起来的我只有傻站着干瞪眼。   而夏小天反而总那么积极,在旁边提醒着我,声音大得聋子都听得到,更何况许安。这时候他也会适时叫叫夏小天,顺便温柔笑道你也来回答个问题。   结果还用说吗?两人对答了几个来回,梵高的向日葵跟莫高窟的壁画,印象派和现实派,毕加索与达芬奇,还有说不完的西方东方美术史。   许安眼里的赞赏也愈发不加掩饰。   只有我杵在旁边跟个傻子一样。   只能低着头用笔画着书,也画出一朵向日葵,然后傻笑着,我画的比梵高的还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那次对话的作用,许安越来越不掩饰对夏小天的欣赏。或者之前就有这种欣赏,只是我没发觉,我没注意。   夏小天得意的很,每天笑得花枝乱颤冲我张扬,嘻嘻哈哈地发着花痴:“千引我觉得安安一定特别欣赏我!”   是嘛你别多想了他只是找不到能问问题的人--   “你看他总是问我问题一定觉得我很有历史天分!”   是啊看你浑身馊味年代也挺久了的。   “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他了他今天又笑了超级温柔超级儒雅超级气质翩翩啊啊!”   他哪天不笑哪天不儒雅哪天不气质翩翩你也哪天不喜欢他?!   ……   每天都默默在心里对她讥讽鄙视,但是嘴上就跟有拉链一样张不开。   于是我发现自己的傻笑与敷衍越来越像发自内心的笑容。   许安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依然会对我笑,对我好,下课后替我讲课,替我看作业,让我觉得历史并不是那么难学的,没有基础也可以从一知半解到开窍。   至于其他的,我在努力,一切都好像有所进步,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做些语文基础题了,数学课的内容有点费解,但是数学老师对于我的“浪子回头”十分赞赏,于是下课后我去问些小问题,她回答得非常认真仔细,让我有了些基本的解题眉目。   英语已经是差到一定境界了,于是我只能有时间就记记单词读读课文,并不想花太多时间。   剩下的时间,一大半给了历史,不停地背背背,再去理解,并用同样的方法学政治,成效不太明显,但却有所提高,所以我也乐得其成。而头疼的地理我也没辙了,班主任恰好是地理老师,一副不想管我们的样子,估计问了也没什么用,所以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我从许安办公室出来后,踩着影子下了楼,路过学校架空层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旁边的电子公告栏,11月4日,怪不得已经有些凉意了。   抬起头看看天上,深灰色的夜幕,看不到月亮。   明天,是我生日。   我还记得自己最后一个生日,是15岁的生日,独自躺在医院已经三个多月了,现在估计看来,许安当时早就飞走了。   那时候,爸爸死了,有个好心的亲戚帮忙处理了后事,我爸的遗产自然有他的一份。我生日那天,几个律师来到医院,给了我一大堆文件,我当时的头上还缠着纱布,只想让他们离开,至少不要在我生日这天把我唯一亲人的遗产推给我。   但是我没有力气,只能签名。   等那些律师走后,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面对爸爸留下来的分得仅剩几万的遗产和那间旧房子。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才15岁,却突然之间成了一个孤儿,亲戚们避我如蛇蝎,监护权也不知在谁的头上,谁也没工夫理我。   这几万,估计那些人也看不上眼。   想到这,我深深呼了一口气,感觉五脏六腑都溢满了酸涩。   15岁的我,付完医药费,拿着存折搬到旧房子去,发现算上学费,伙食费,如果还有水电费与管理费,这几万用不了多久。   我在读初三,我不想打工。   于是我断了房子的水电,每天能去哪蹭饭就去哪,甚至不吃,啃着干面,就这么活了过来,家里能卖的家具也都买了,零零总总,也多了不少钱让我偶尔改善下伙食。   我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笨那么懒,那么无所事事的人。我当时在初三可以拼命一年,然后考上这所S市最好的高中。   但就是掉了下来,成绩一落千丈,我挡也挡不住。我当时自高自大,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只要我想,我就可以补上来。   但是成绩落得这么快,我认为自己的自尊非常受损,几乎是完全放弃了学习。   现在想来,那真是最笨最没用的一段时间。   我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想快点回到家。   或许是升入高二后,又重遇许安,我反而觉得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多了一种信仰的味道,让我不知不觉想要站的更高。   上过学的都知道,初中和高中完全不同,高中的政治地理历史,没有一点基础的人可以通过中考,但绝对不是高考。   但我就是选了文科,就是要冲冲这个关卡,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勇气,就是突然之间觉得自己需要学更多东西,来弥补自己浪费的过去。   生日,就算一个仪式罢了。   真的   “阿嚏!”我顶着一头鸡窝裹着刚拽过来的被子坐了起来,伸出手把昨晚开了一晚上的窗户关严了,这才觉得暖和一点。   昨天忘记趴在窗户上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窗户上滑到床上,就这么不盖被子吹了一夜的凉风。   当时为了方便“凿壁偷光”,我还费力把床搬在窗户旁边,现在看来真是明智的选择,不然哪天我趴窗户睡着了,滑下来就该倒地板上了。   下了床,我刷牙后正打算洗脸,发现之前从楼上打来的水快用完了,于是头都来不及梳,拎起两个大桶,穿上拖鞋噌噌噌跑上楼去。   由于这是旧楼,没有电梯,只有狭隘昏暗的楼梯,所以六七八楼的居民门口都装着消防水闸。有时候逢年过节,大妈们一有时间就着消防水闸,哗哗哗放水洗楼梯,说是保持清洁,其实闲得发慌了就是想放水玩玩。   自从断水后,我就瞄上了楼上这些水闸。   我家住在四楼。   每次偷偷跑上去,把大腿粗的水管放进桶中,转动比手掌还大的水闸开关,那水哗啦啦流得特别痛快,还溅起不少水花,能让我暗爽许久。   打完水,我拎起沉重的水桶往下走,水有些晃荡但还算稳妥,不愧是锻炼出来的,我感觉自己比汉子还强壮,健步如飞。   结果刚下了五楼,脚一滑,我手中的桶就歪了,顺着惯性往楼下摔,我也被带了过去,整个人腾飞而起,脚都挨不着地。   我闭上眼睛,想着完了完了这下不死都有脑震荡了,听天由命地松开手,狠狠滑下了楼梯。   “啊——”   “啊——”   随着重音的出现,我结结实实摔进了一个人的胸前,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桶也飞了出去,水溅满了小小的楼层,轰隆一声便水漫金山。   我感觉自己整条裤子都湿了,垫在我身下的那人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我赶紧撑起身来,定睛一看,大脑瞬间当机。   “许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杀猪般的声音响彻大楼。   现在我的形象概括起来是,刚起床还没梳的鸡窝头,估计刷牙残留的牙膏仍在嘴边,自己都感觉得到的眼屎,加上皱巴巴的散着腌菜味的睡衣,惨不忍睹都概括不了我的现状。   他似乎也惊魂了一把,衬衫湿了一大片,头发也在往下滴水,略带迷惘的眼神看得我一阵发慌。   但是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这个。   我立刻站了起来,冲回楼梯口捡起两个大桶。   跑回来,打开门,将桶扔了进去,我一把拽起许安就往家里躲,然后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关上了门,接着不隔音的墙壁透过一阵更恐怖的叫声:“哪个天杀的偷水?!还倒了一地也不知道拖一下!许什么安的是谁!快点出来收拾干净!喂!许安住哪的?”接着声音的主人连敲了几户人的门,铁门晃晃作响,惹得几个人开门骂了几句,一阵小争执过后,这才终于安静下来。   我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那人骂骂咧咧离开后才松了口气。   “丫头,你就住这里?”许安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怎么搬家了?”   “搬就搬了呗,”我见状,去床边窗外小栏杆上取了一条毛巾给他,“你怎么会找过来?莫名其妙,还来家访啊?”   “今天你生日。”他的眼神透过湿漉漉的头发,柔软的不可思议。   “我又不过生日。”我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弯的都快咧开了来,但突然想到我自己的形象并不好看,于是一愣,对他说:“你先转过去,我换衣服!”   他乖乖转过去,低着头,我以飞快的速度套了一身衣服,却发现让许安进来是一个很错误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8   我这里是旧楼单间,开门后左边摆的就是床,开了小窗,灰色厚重的窗帘严严实实,右边是小厨房的门,厨房里拉了道帘子,里面挤了厕所、桶,整个地方狭窄地有些透不过气。   所以我把本来就不多的衣物棉被用布包在床尾,叠得厚厚一摞,书本什么的都挤在床底、床脚,自己用外面小卖部找到的硬纸箱压扁了垫在书下避免受潮。   寒酸破旧阴暗都不足以形容这个房子。   最重要的是,我换好衣服后,抬头看他,他正看着我挂在门边的一幅照片,我爸妈的结婚照,这几天差不多是我成为孤儿的那段时间,所以我摆了好些蜡烛,用废纸折些花放在旁边,祭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心底一凉,我只能看着他,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我换好了。”   他转过身看着我,眼里有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但是那怜悯与心疼仿佛利剑一般,刺痛我的心,扎到了我那叫做自尊的东西。   我跟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别这么看着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就像被推在镁光灯下。   这种一切都暴露无遗的感觉,让我无地自容。   他叹了一口气。   “三年前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跟我回家,吃我做的饭,但是不肯回答我为什么一个人蹲在家门口,我就自己猜,我猜你是没带钥匙,”他的声音总是带着让人安宁的气息,“后来总是看到你一个人在小区游荡,每次我只能猜你是调皮,我猜你是贪玩不回家,你应该是经常忘记带钥匙。每次你都愿意跟我回家,但就是不肯跟我透露你家里情况,哪怕一个字,一切关于你的事我只能猜。”   我撇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不想听他对我的曾经再说一个字,那些过去,丢脸的狼狈的,我都不想通过他的嘴里说出来。   “后来我不得不走了,你却在那时突然失踪,我找遍小区都不知道你在哪,那时我才发现,我对你一无所知。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连再次看到你,你也不肯跟我透露自己一个字,我只能猜你依旧如此,我猜你太过贪玩所以连学习也顾不上,就连你搬家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又猜,你跟你爸爸闹矛盾所以搬出来了,直到现在,我也才知道你……”他顿住,轻叹了一口气,“小引,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你什么都不说,让我觉得自己就认识了一个叫古千引的名字。”   “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我感觉自己眼眶红了一圈,心里沉闷的透不过气,“你知道了能怎样?可怜我?那些事情发生就发生了,我何必让你心里添堵?”   “那你什么都不说,我心里就不堵了吗?我待你如亲人,你又把我当什么?”我第一次看到许安这么无奈,他紧紧皱起了眉头,脸上有些薄怒。   我只是看着他,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如果让我拼了命地揭开伤疤,告诉你我受了什么欺负吃了什么苦,告诉你我过得多么不容易我必须要多坚强,倒完一肚子眼泪,我还不是要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就算我告诉你,也不过是多一个肩膀来靠,多一道怜悯的目光。   而你,是我全部的信仰,我一直朝你看齐,视你为目标,这种几年下来沉淀的感情,怎么允许我在你面前把自己暴露的体无完肤,将遍体鳞伤都指给你看!   我不想得到你怜悯的目光,我需要的是到达那个跟你一样的高度,拥有能与你匹配的光芒,我希望你欣赏我重视我,而不是用心疼的眼光,让我卑微到尘埃里去!   “我只能猜,越是想关心你,你就越嘻嘻哈哈把话题转走,你……”他话还没说完,被我粗暴的打断了。   “谁让你关心我!我走过什么路,经过什么事,你又不懂!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应该对我了如指掌!”我拼命压抑自己发酸的喉咙,低吼着,“许安,你是我老师,就算是三年前,你也不过是一个邻居!”   他愣住了。   他不知道,缺失的童年,破碎的家庭,过早的独立,这些让我对自己的过去有多敏感多憎恨,我甚至也讨厌自己这种莫名的自尊与针扎般的羞耻感。   这种刺激,让我几乎失去理智。   我用发红的眼睛瞪着他,“你想知道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家啊!我……”   我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眼泪一直往下掉,刹不住。拼命咬着自己下唇,我胡乱拿着衣袖往脸上擦,只觉得越擦越多,湿凉的液体淌了一脸。   蓦地,我被带进了一个怀里。   听到许安醇厚好听的声音,我就像被打了镇定剂一样,停止了发疯。   他叹着气,“我一直以为你长不大,你是在逃避,”他拍着我的背说,“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包袱,你还有很长的路走,哭出来就好了。”   我这时却停住了眼泪,将鼻涕眼泪完完全全蹭到了他衬衫上,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接下来的人生,尤其是经历了那么多本不该由我承担的过去,但是我就是走了过来,就是站在了这里,活了下来。   “不不像你那么关心我,”我闷闷道,“像家人一样,多没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受夏小天刺激,突然很想把眼前这个拥抱占为己有。喜欢就是喜欢。   他愣了一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不是家人,那是什么?”   “小媳妇儿啊~”我又蹭了蹭。   “媳妇儿不是亲人么?”   “是哦。”我顿悟,这是间接承认的意思么?我抬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大概是被我盯得不自在,他一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将我扯开,“说什么傻话呢。”   “老师你在害羞么?”我促狭地冲他挤眼睛,他恢复了淡定,不再搭理我。   我调戏般搂着他的腰,咧嘴抬头,“帮我去提水。”   他有些转不过来,似乎不知道我又跳到哪里去了,接着便低低笑着,替我擦了擦满脸的东西,真的非常听话地提起桶,跟着我上楼提水,这个疙瘩就被我们愉快地跳过了=v=   成功地躲过楼上爱管闲事的大嗓门阿婆,我顺利偷到了两桶水,够我两三天的日常使用了,于是心情大好的我看许安被我害到邋遢的衬衫,提议去逛逛商店,让他自己买件衣服,所以我们非常愉快地出发了。   当然不会是我因为内疚送件衣服给他,我那么穷哪有钱--!   许安也不介意我的抠门,能自己赚钱的小资产阶级就是不同,拉着我到路边选了件20元大甩卖的T恤,顺便给我也买了双40的清仓断码帆布鞋,我试了试刚好,所以两人就这身行头,乐呵呵出去玩了。   许安对于这些日常用品一直不挑剔,以前去他家玩的时候,能感受到的只有这是一个持家的好男人。   他没有什么奢侈品,房间的物品整洁而朴素,满书柜的书,桌子、床头柜、所有能见的地方都整整齐齐摆满了书、字画,或许他身上温润如玉,沉稳儒雅的气质,正是从此而来。   想到这我偷乐着,自己崇拜的对象,如果真的能拐到手,那该多幸运。   “你想不想去游乐园?”许安带着我到路边买了个甜筒,顺口问我。   “那多幼稚!”我满不在乎地白了他一眼。   他挑眉,“垂直过山车?十环过山车?鬼城探险?”   我接过他手上的甜筒,咬了一大口,感受到了初入金秋时吃冰淇淋的舒爽,“有点想去欢乐谷了!你请我啊?”   “不行,我先付着,你以后还我!”他一本正经。我好像感觉到他在护着我的自尊,心里更暖了。   “哎小气鬼!走啦走啦,以后姐有钱了还你!”我拉着他屁颠屁颠上了巴士,真的有了丝过生日的温馨感觉。   巴士上,我看到坐我们前面的一对小情侣,如胶如漆,那男子嘴咬着一颗葡萄,深情凑近女孩的嘴,然后……然后……   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许安冲着我耳朵低声道,“儿童不宜,你怎么看得那么认真?”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却发现那两人演完了,正嘻嘻笑个不停,相互咬着小耳朵呢。   被扫了兴,我不满地冲许安埋怨:“提前预习一下怎么了?难得看现场的接吻演习啊!”   “你电视上没看足?”他好笑地打量着我。   “我从没看过电视,你信么?”我有些尴尬地转过头。   “那你转过头来。”   我不明所以地转头,许安便靠了过来,看得我一阵紧张,他不会是要吻我吧?噢这进展太快了!   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我大气也不敢出,却舍不得转开头,只是呆呆看着许安,看着他的目光柔情似水,眉梢的痣看得一清二楚,唇畔勾起好看的弧度,挂着让人忍不住赞叹的温柔笑容,看得我一阵眩晕,手脚出汗,毛孔大开。   “哈哈……”他突然退了回去,笑得开怀不已,声音依旧好听的让人欲仙欲死,“我家的丫头还没长大啊!”   我顿悟自己被耍了,右手不由自主捏上许安的腰侧,左手揪上他的头发,恶狠狠道:“许安你调戏未成年少女!”   他躲避着我的毒手,继续笑着说:“哈哈哈…你确定你还是未成年少女?”   “我当然…你!”我被堵的无话可说,“你为老不尊!”   “你不尊老!”   “你@#¥%!”   今天嘴皮子不够用,我生着闷气,又跺了他一脚,听到他的闷哼才撇过头看窗外,完全忘了他是一个大我近十岁的老师。   当我们终于站在人来人往的欢乐谷门口时,我真心发现今天出门肯定没选好日子。   “老师你怎么在这里~”惊讶的声音就这么从旁边的夏小天口中传来,我郁闷的看到了她一身帅气的红格子衬衫与米白色过膝休闲裤,还蹬着一双暗红色的低帮帆布鞋,整体上的高大上让我有些无地自容。这货与我站在一起就是云泥之别。   “夏小天啊,真巧,”许安笑了笑,然后对我说,“我去买票。”于是他就走了。   夏小天还沉浸在邂逅的美丽梦境中,却被许安提醒了我的存在。   “古千引,你怎么跟许安出来玩?”她用打量的眼神看着我,“你们是偶遇还是……”   我无耻地笑了,“你猜呗?”   她一副纠结的样子哀嚎:“他说去买票,对着你说买票?他竟然跟你出来约会?你们补课都补出感情了么!”   “怎么听着怪怪的,”我揉了揉耳朵,“是家访而已啦,你知道的,我们班主任不怎么负责,所以他偶尔也会做做班主任嘛。”   “是么?”她冷静了一下,撅嘴,“家访就带你出来玩了?真是一条龙服务。”   “姐姐生日,寿星大过天~”我甩了甩自己的短发。   砰的一下,她给了我胳膊一拳,怒道:“生日了不起吗?竟然跟他两个人来约会!你太阴险了,自己明明也喜欢许安嘛!”   我被打得手臂生疼,平时我们互相也会锤锤拳头,可是绝对没有这么用力,陷入爱恋的女人真的没有理智了!   我只好低着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那句“祝福你们咯”,我也解释不清楚。   她狐疑地看着我,然后半眯眼对我说:“真的对他有意思了?你好意思吗?”   我白了她一眼,“那么帅的人我肯定会把持不住啊。”   “靠,我还当你是朋友,是朋友就不要抢我男人!”她咬牙。   真是过份,气煞我也,我把什么理智朋友狗屁友谊都丢在一边,冲她吼了一句:“凭什么是你的不能是我的!”   夏小天愣住了,眼里的东西变得怪怪的,随即笑道:“行行行,是你的,我不跟你抢这个棒棒糖咯,姐姐赏给你了!”然后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棒棒糖递给我,笑得温婉贴心。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呆呆接过棒棒糖,侧脸,这才发现许安走了过来。   “都多大了还为一个棒棒糖生气,”他好笑地看着我,挥了挥手上的票,“走吧。”   万般滋味都堵在我喉咙里,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刚想跟着许安躲开夏小天,许安却多事地问了一句,“夏小天,你一个人吗?”   “对啊。我一个人。”她微笑。   然后她便听到许安不负所望地说出那句,“那要不要一起?”   “好啊那就打扰了!”她继续微笑,我却看到了她张狂大笑冲我摆victory的姿势。   真是狐狸精= =   我恶狠狠想着,撇头,怨气冲天地开始了18岁生日的庆祝。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9   过山车前,我看了看九曲十八弯的队伍,有些不想排队了,转身便走。许安也么说什么,风轻云淡地跟在我旁边,随着我去。   但是夏小天却拉住我,“千引我们去排队呀!现在不去,待会儿人更多!”   我望了望秋天辣辣的太阳,还有她渴望的表情,咧嘴一笑,果断拒绝:“在太阳下面会晒成灰的!”   “老师你想玩吗?”她厚颜无耻地转向许安,眨着双星星眼。   结果许安意外地站在我这一方,“太阳有点大,人也太多了,换个地方吧。”   于是我暗爽地看着夏小天吃瘪的表情,一副寿星大过天的气势,一挥手:“去那边!”   真是秋高气爽的一天。   转了一圈后,我们三人便来到了整个游乐场人最少的一个地方,浪漫的旋转木马前……   “你是智力未开化还是童心未泯啊!”夏小天终于忍不住了,“刚刚转这么一大圈的时间,都够你排两趟过山车的队了!”   “啊,来到这才有过生日的感觉,你懂么?”我施施然走了进去。   许安只是笑笑,也跟了上来,夏小天见状,别扭地张望半天,也进来了。   当闪亮亮的木马盒子转起来的时候,夏小天一直在碎碎念“我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我瞥了她一眼,“下去右转,不送。”   碍于许安在旁边,夏小天咬牙,挤出一个笑容便风情万种地看起了风景。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骑的这匹粉红色小马,正和许安的小白马并驾齐驱,朝许安看去,他很是淡定地给了我一个微笑,那眉眼怎么看怎么温柔,搅得我春池一阵荡漾。   我笑得欢快无比,真的有了过生日的感觉。   一眨眼整个上午便过去了,我们从木马到飞船,让我过足了瘾。只有夏小天控制了自己发飙的冲动,斯文淑女地陪我们欢声笑语,只是那眼神飞得我一阵心虚。   但是我看了看旁边对我百依百顺的许安,心满意足,我却仗着有许安撑腰,扫荡了所有小朋友集聚地,一路上有许安买水买冰淇淋卖棉花糖,看的夏小天牙痒痒。   终于她在我们从小火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一把拉上我,对许安说:“老师我们上个厕所”就跑走了。   等到了厕所前,夏小天幽怨地看着我,瞅得我心发慌。   “死骗子,想不到几天的时间,你们倒是感情突飞猛进啊!”   “哦这是你误会了~”我挠了挠头,一副苦恼的样子,语气却欢快无比。   夏小天泄愤似的打开水龙头,洗了个脸,“差生就是有差生的优势,近水楼台啊。”   这话听得我一阵不爽,“像那些抱着不正当企图的优等生也没高尚到哪去吧?”   “我从没否认自己不正当企图啊,”她甩干了水,双手抱胸看着我,“谁当时说什么‘那祝福你们咯’的话?看你装的正经,骨子里全是坏水。”   “骨子里那点坏水怎么比得上你满脑的的多?”我被激得面红耳赤,“看你的胸,是坏水渗透进去的吧!还鼓起了两坨!”   “……”夏小天终于无话可说,朝门口走去,突然又回过头来,“老师怎么对你这么好?你下了迷魂药还是用什么勾了他的魂?”   “一颗纯洁的心总会有一个儒雅的人来疼,”我搔首弄姿了一番,嘻嘻哈哈道,“再说我从不需要淑女地想尽办法接近老师啦~”   这只是无心的一句玩笑,结果夏小天脸一沉,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等我再找到许安的时候,夏小天正在拖着许安给她夹娃娃,我大大翻了个白眼,不知为什感觉这情景太恶俗。   许安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在解释什么,等我走近了,很是暗爽地发现许安拒绝了夏小天的请求,他说:“……手脚也不好使了。”   许安是说自己太老了玩不动么?   我觉得好笑地,有点炫耀地挽起他的手,“老师啊,我们去那边玩。”   “夏小天,你不来吗?”许安被我拖着向前走,还不忘回头招呼夏小天,这让她一激,满是感动害羞地屁颠屁颠跟上了我们,在许安看不到的地方还不忘白我一眼。   等玩得接近中午,夏小天突然问我:“你记不记得这里有座山,好像还有小潭什么的。”   “我才来几次,怎么记得?”我很是困惑,这是我第二次来,第一次是我七八岁的时候的事了,哪记得这么多。   “那我们去玩玩吧。”夏小天挑眉,然后转身,“老师啊,我们去山里面转转吧,千引都答应了。”   我正想开口,转念一想,玩玩也没什么,就道:“是啊,就看看而已。”   “那就走啊,我跟着就好。”许安不紧不慢。   此处很是清凉,繁盛的树木将烈日遮得只留下几点斑驳的影子,石阶铺满了小山,我们沿着石阶向上爬了一会儿,再往上已经有禁行的牌子了。   “这里以前是冒险用的地方,不过好像有什么危险,再也不开放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许安向上看了看,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笑着向我们解释道。   “行啊。”我转身,看见石阶旁边,有个墨绿的深潭,一个激灵,我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了。”许安顺手扶住了我。   我从不靠近有水的地方,因为无论我离它有多远,总会因为不同的理由让我一不小心摔进去,正亦如此,我怕水,也永远学不会游泳。   但是这么丢脸的事情,不可能讲给许安听吧?连夏小天都不知道的。   我淡定摇了摇头,“没站稳。”   “千引啊,你帮我照个相吧。”夏小天把她手机递给我,然后站在潭边摆了好几个poss,我僵硬地给她咔嚓咔嚓了好几下,结果那厮一把将我拉过去,“老师,你也帮我们照几个相吧。”   许安看我有些不适,关切道:“小引,你没事么?”   “……没事……”我扯出一个微笑,然后小心翼翼挨着夏小天,准备照相。   天知道我的脚都在颤抖。   “好了。”许安将手机递给夏小天。   夏小天满脸幸福地嗖一下飞到他身边,“老师,这个是什么?”“哦刚才看到你们站的有点歪我就……”许安被夏小天问得一直在解释,根本无暇顾及我,我感觉自己的腿一下就软了,一个人站在水边……我不怕死地朝脚边的深潭望了一眼,然后脚软得更厉害,刚想跨出脚往前走,结果不知怎么,脚已经麻了,然后我身子一歪,还来不及呼救就扑通一下掉进了水潭 。   尽管我早就习惯了冷水澡,但衣着单薄地一下子掉进带着秋意的水潭里,让我僵硬地几乎动不了。   “咕噜咕噜……啊……”我一下水就慌了,这个水潭我根本就踩不到底,只能伸出手扑腾着。   “啊——”我听到一声尖叫,又挣扎了几下,感觉手越来越沉,这时有个人也跳了下来,不用说,一定是许安。   然后他的双手拉住了我,我被托着送到了本来就不远的岸边,求生的本能让我挣扎着抓住潭边的草木泥土,身后的人也爬到了岸边,将我推上了岸,他也随之上岸。   我歇了好几一下,一口水呛到鼻间,我咳得哭天抢地,又呕了好几口水,许安一直拍着我的背,我过了好久才缓过来,回头看他,也没有好到哪去,湿漉漉地看着我。   一想到刚才,我腿又软了,一把扑到他怀里,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安慰地拍了拍我,“没事了,没事了……”   我从他怀里一抬头,看到远处草丛里,正躺着刚才尖叫的夏小天。   “小天!”我惊道,放开许安扑了过去,结果被许安一把拉住,“有蛇!”   那草丛动了动,果然有条暗绿色的东西闪过,许安屏住呼吸靠近,随手捡起一根树枝,然后快速上前,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到许安挑着那条蛇扔到了水潭里面,我一口吊着的气这才放了下来,只觉得头被刺激地有些晕。   许安又端详了夏小天很久,才松了一口气,“她只是吓晕了,没看到什么伤口。”然后便还很自然地把夏小天背了起来。   我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拉住许安递上来的手站了起来,跟着他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这里。第一次发现生日可以如此惊心动魄。   等我们湿漉漉出现在人们视野里时,自然少不了回头,许安带着我一出游乐场就打车径直去了医院,直到夏小天安全地躺在了病床上,我才一下瘫坐在地上,“吓死我了。”   “起来,待会儿别着凉了,你身上还是湿的。”许安拉我起来,带我去旁边坐着,然后皱了皱眉,“等我一下吧。”然后他就出去了,我还是呆坐着,许安一定是去买衣服了,我知道的。   折腾了好久,终于,等我们缓过神来换上干衣服后,夏小天也悠悠转醒。   在她醒的几分钟前,许安见她没有大碍,接到一个电话就走了,因此,等夏小天醒后,自然看不到许安的身影。她难免又要失落一番。   我本来还想跟夏小天说什么,但是自从我们在厕所摊牌后,一直想不到怎么跟夏小天讲话,只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夏小天倒是很平静,只是感觉对我的敌意又深了几分,她突然看着我,“被英雄救美了?挺开心的?”   我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以为是跟我开玩笑,也回了句:“你不也是英雄救的吗?”   “你是在笑话我吗?”她瞪着我,“古千引啊,有能耐,我看看谁厉害点。”话一说完,她抓起包就下床走了,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刚醒过来的人有这么精力十足怒气冲天么?而且医药费……哦,许安肯定付了,我松了口气,耸耸肩,也走了。   可能多了情敌会有些情绪失控,我自认深谙此道,一副理解的样子看待夏小天的言行,这么一想就没什么了。   总之虽然有点插曲,这个生日还是很好玩,很温馨的= =   刚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我一关门,门又被敲响了,想也不想得拉开门,一堆书铺天盖地向我砸来,伴随书倒的,还有何烈那欠揍的声音:“surprise!!”   这个生日真是轰轰烈烈。   我挣扎着爬起来,咬牙切齿,:“何烈你是来捣乱的吧?”   “捣什么捣,亏我费尽心思帮你找来这么靠谱的生日礼物!”何烈满不在乎地替我关上门,然后直接盘腿而坐,“快快看,绝对是珍品,我让小黑他们搜刮各个书店帮你找到的!”   我胡乱整理了散落的书本,然后疑惑,“你什么时候听说我看小说漫画了?”   “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吗?”他挠挠头,“我还打听了一个女孩子,她说自己最想得到的礼物就是这些了。”   “那个女孩是谁?”我满头黑线,然后拎起一本色彩斑斓的漫画,“《侵犯的无下限》?看看这封面,活色生香啊~”   他扯过书,尴尬地低头。   “《禁忌的果子》?看这两个一丝不挂的女孩啊?”我脸一红,将书扔给了他。   谁知他接过去,一本正经,“你不用的话给我也是可以的。”   老色鬼啊原来!我翻了个白眼。   “看看你都认识的什么人,”我又翻了翻其它的书,“虽然我偶尔也会色心大开,但是,放这么多书在我这难免吃不消嘛!”   “那就收拾好封起来!”何烈大手一挥,“改天我换个人送。”   你是想带坏多少人?我把书收拾好后捆起来,塞进床底,用行动表示了“我已收下礼物不要想再拿回去了”。   “原来你还是感兴趣的嘛!”何烈大笑,“今天要不要跟我出去转转?请寿星吃饭!”   “不要。”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刚疯玩回来,下个月还有语数英水平测考试呢!”   “你家许安老师带你出去玩了?”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何烈冲我挤挤眼,“好好发展,从此从良,做一个品学兼优的乖学生吧!”   我拿出单词本,靠窗而坐,“慢走不送。”   何烈见我当真用功起来,咧嘴,“精忠报国啊兄弟!”然后挥挥手就走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语数英,靠平时,我这种半吊子不管怎么抱佛脚,可能也逃不过3C的命吧?或许努力一下,BCC?   我的小脑子突然间转的飞快。   语文?先攻克古文默写再搞定拼音词组病句,考前背几篇作文素材什么的,再加上临场发挥胡编乱诌一番应该可以有个看得过去的分数,幸运的话还会及格。   但是数学……我揪住了头发,背公式背题目是唯一的出路了。   至于英语,除了背单词我想不到什么方法,或许可以考虑从今天起做些题目,练那个劳什子英语语感?   我埋进单词本里,哀嚎一声,天要亡我啊!   又是一天背单词公式历史政治直到凌晨。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0   历经一个月的挣扎奋斗,圣诞节这天,水平测终于降临。那天起床,我还特意将自己的短发梳了两下,然后跑到储物柜前,拿起骨灰盒好好拜了两下,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学校进发。   语文倒是顺顺利利考完了,只是想到那个作文题目就牙疼,学说话,怎么学?想起来就犯难,啰嗦地大讲一番大丈夫敢做敢言,然后草草歇笔。   至于数学……我老老实实从头做到尾,套公式和连蒙带猜结合,能骗老师就扯一大堆条件哄哄过去,直到最后一笔放下,我看看表,加起来就用了半个小时= =   天可怜见的,这该考的多差?   但是再看也做不出来,我托着脑袋转笔,盯着桌面正发着呆,然后坐我前面的女生就被监考老师揪了出来。   “你桌子上的公式怎么回事?”那个男监考老师瘦瘦弱弱,眼神却犀利无比,我记得是隔壁班的化学老师来着。想到这就有点好笑,这个化学老师姓寿,人也瘦弱,因此他的外号,叫瘦瘦。   然后女生着急了,指着我说:“我不知道,开考前我看原本我的桌子太脏,就跟后面的换了一下,结果没看见这些东西啊!不信你问她,肯定是她写的!”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指着我的纤纤细指,根本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就成了众矢之的,然后老师揪着我们俩,拎起桌子就走,考场交给了级长。   力大无穷,但是连我自己都搞不清什么状况,蒙头蒙脑就来到了德育处,我突然想到这里离许安的考务处就一墙之远。   那女生已经吓得有些眼眶红,“我真的没有,只是换了桌子,没有仔细看,不知道公式怎么来的啊……”   “那个……我也不知道,我压根就没注意过自己桌子有没有被换,只是今天开考时感觉桌子是有点脏……”我弱弱开口,讲到这,一拍脑袋,从口袋掏出一张纸巾,“这是我抹桌子用的,好像是酱油什么的,顺手就放口袋里了,这是证据啊!”   瘦瘦用鹰一般犀利的眼神将我们扫了个透彻,没有说话。   德育处的蔡主任慢慢走上来,然后看看桌子,“这个笔迹潦草,明显是匆忙写下的,你们两个写写字给我看,谁比较像就好了。”   “谁知道她会不会故意换种字体……”那女生嘀咕着,然后很着急地从那张课桌的里面拿出了纸和笔,“写什么?”   瘦瘦盯了她一会儿,出声:“你的纸和笔哪来的?”   “我……我考试前复习完后,来不及出去放,就顺手塞进来了……”那女生一惊,更加着急了,眼泪啪嗒啪嗒掉,“真的不是我啊……呜呜……不是我……等一下考试都结束了……”   这时候许安跟救世主一般出现了,他可能在隔壁听到动静,进来问:“这两个学生作弊吗?”   瘦瘦回答:“都不承认,但是证据就在这里了。”   许安看看我们,尤其是看到我时,俊眉一皱,“这两个学生我都认识,这个周琳,是重点班的尖子,应该没必要抄公式。”   我一听,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在这桌子上作弊的肯定不是我,我宁可做不出,也不愿意假惺惺拿个分数。   但是,谁信呢?这个周琳是尖子生,那作弊的肯定就是我了。   我低下头,其实最多取消成绩,只是会很丢脸罢了。   “这位,古千引是我教的那个班上的,成绩一般般,但是人品我还可以担保。”许安沉稳道,“我教了那么久,她就算不会做交白卷也断然不会作弊的。”   心里一暖,我从来不知道被人相信竟是这般感觉,好像不安和委屈一瞬间就被感动挤走了。   我抬头看他,放开了不知什么时候攥起的拳头,只觉得掌间的指甲痕火辣辣地疼。   瘦瘦和蔡主任好像都很信任许安,但这是关系毕业证上水平测成绩的大事,显然有些不敢下结论。   “考完试后去调录像带吧,到时候就清楚了。”许安又说。   “也行。”蔡主任点头,然后看着周琳满是泪痕的脸,说:“孩子,回去继续考试吧,别耽误太多了,我们会查清楚的。”   瘦瘦没说什么,但神情明显是相信我们的,然后带着我们去换桌子重回考场,我走出德育处门口时,回头看了看许安,他向我点了点头,不知怎么,我从他眼里看到了信任和鼓励。   他就那么站着,却让我看到了从未奢望过的温暖和信仰。   重回考场的路上,我看到夏小天从另一个考场也被带了下去,正疑惑,但也不得不跟着瘦瘦向前走。   坐回去的时候,我重新拿笔,看了看表,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想到刚才的许安,再也没了发呆的兴致,我重新看回第一题,绞尽脑汁,用尽全力地猜。   我只想成为那个让他骄傲的存在。   好不容易捱完了数学考试,该去吃饭了,我在下楼梯的时候听到旁边有几个女生在讲话,叽叽喳喳:   “刚才是不是靠墙那个女生手机响了?”   “是啊,好大一声呢,监考老师当场就黑脸了,二话不说,拉起女生就走。”   “啧啧,那个女生是几班的?”   “五班吧,好像成绩很好的那个。”   “真的啊?那手机肯定是个误会,成绩好的人,不洗自白嘛!”   “如果是我啊,肯定叫家长,直接认定我作弊了……”   没加什么推断,我直接把那人认定为夏小天了。   夏小天的手机响了?难怪看见她也被带走了,应该不会怎样吧?   我停了一下,转身朝德育处跑。   门关得紧紧的,看样子好像都走了,夏小天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作弊呢?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这时许安正好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小引?你怎么在这?”   “我听说夏小天被带走了?她在哪?没事吧?”   许安摇了摇头,“你走了后,我赶着去开会,刚才才回来。”   我站着没有动,随机敲了敲脑袋,“应该没事吧?调查完放回去考试了吧?她该是去吃饭了吧?”不知为何我有些苦恼,夏小天最近越来越奇怪了。我又抬头看了看许安,难道因为许安,所以我们现在是情敌关系么?   “别太担心,等下吃完饭你回班看看就好。”许安安慰道,然后看表,“要不要一起去饭堂?”   “老师你请我吃饭?”我笑嘻嘻,有些期待。   “当然了,”许安挑眉,“难道你请我?”   “那就走吧!”我是为自己省下来的一顿饭钱而高兴。   可惜到了饭堂后,我发现跟许安吃饭是一个多大的错误。   再怎么说,他是老师。   也就是说,我们坐下来后,四周不知不觉,就会围满老师,等我一口饭咽下去后,我的左边已经坐下了级长,右边是我数学老师,许安的左边是瘦瘦,而右边……孙校,就是上次见到的那个脸上抹粉龟裂的女人。   我突然觉得那口饭咽得有些艰难。   我数学老师是个很可爱的老师,喜欢穿小洋装,有空还会带着自己三岁大的女儿来玩,跟我们学生一向亲近,此时她笑眯眯地问我:“千引啊,考完数学感觉怎么样?难吗?”   我干笑着,“还好,还好,我会的全都写了。”   “有进步啊!”她拍了拍我,“老师看好你哦!”   瘦瘦倒是瞟了我一眼,也开腔,“她在我那个考场,跟另一个女生被抓了出去,现在可是作弊嫌疑人哦。”   “怎么可能?”我们数学老师一瞪眼,“千引很乖,我在那个班上啊,最喜欢这种勤奋的孩子了,下课总有问题问,作业会的认真写,不会的懂得问,我们数学考试,她永远是最真实的成绩,从不作弊的!”   我汗颜,那个最真实的成绩,就是四十分上下徘徊……   瘦瘦老师笑了,“开玩笑呢,还没调查出来,怎么会下结论?看你急的。”   许安也笑了笑:“所以说啊,我们小引的人品是多数老师担保的,绝对不掺假。”   孙校不知怎么也开了口:“许安,你是教历史的吧?她是那天留在你办公室跟你,额,讨论历史问题的学生吧?”   想到那天的情形,我扶额,孙校一定要提这一茬么?   “看来还是个好学生啊,”级长也笑笑,“许老师,好好培养,这姑娘对历史很痴迷呀!上次我在楼梯那里看到她捧着历史书,一脚踩空,差点摔晕。所以我对她印象深刻啊!”   我暗暗腹诽,那你不会扶扶我或者提醒我么?   许安笑得很是温柔,“小引很有天赋。”   那个孙校又看了我几眼,突然说:“这个学生是不是以前天天跷课,高一的时候每次考试都年级倒数的那个?我见过几次,难怪这么眼熟。”   我扒拉着饭,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颇有几分尴尬。   数学老师沉了声,“高一的时候年少轻狂,哪个刚入学的孩子会好好学习的?”话里竟有维护我的意思。   我干咳几下,“有老师们的教导,我不会辜负厚望的!”   于是,我在众多殷切的目光里吞完了这顿饭,连喜欢的鸡爪都吃不了几个,只觉得吐骨头有失礼节。对着鸡爪,我哭笑不得地跟它默默打着招呼。   逃出教师的包围后,我摸了摸肚子,觉得有些消化不良……   等回到班上,我看到夏小天正坐在教室外面的桌子上,捧着笔记本看的忘我,不觉松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正想着进教室,突然被夏小天抬头的一瞥定在原地。   嘶,这眼神怎么看怎么幽怨。   “你作弊了?”她问,然后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也是,考不了的时候只有作弊可以帮你拿个像样的分数。”   “你也觉得我作弊?”我眯眼,想摆出一副比她更不屑的表情,却发现自己少了那份自信。   “不是证据确凿吗?满桌子的公式,想不被抓出来都……”她得意洋洋,却突然住了口。   我疑惑,夏小天不是跟我一个考场的,正想问她怎么知道,先被她截了话头:“全世界都知道了,作弊技巧不够高明,都成笑柄了。”   我翻白眼,问:“你不是也被抓过去了?手机响?我下楼梯就听旁边的人说了,也是笑柄啊笑柄。”   “谁会觉得我作弊?那只是闹钟!”她耸耸肩,却还是被我看到了一丝尴尬。   “那你考完数学了吗?”   “关你什么事?”她有些恼怒,然后想到什么似的问我:“你被调查完后又回到考场了?”   没等我点头,她就咋呼开了,“凭什么?我去的时候被……”她停了一下,然后垂下眼帘,虽是疑问却带着笃定地说:“许安帮你的?”   我并不觉得许安帮我求了情,也省得跟夏小天因为许安闹出什么抢亲大戏,只是解释:“没帮我,只是提议去看录像带就行了,因为公式桌子原本是我的,她嫌自己桌子脏就跟我换了,结果被抓出来,虽然我也不知道桌子上怎么回事,应该很快就知道结果吧。”   夏小天眼神一闪,然后低着头:“许安跟你关系可真好。”   我牙突然一酸,随意摆了摆手就进了教室。突然眼皮有点跳。   下午又平安无事渡过了英语考试,我晕晕乎乎走出考场这才松了口气,双手合一,只能祈祷不要太难看罢了。   考完后我照例又来到德育处那里,许安不在,我放了个书包就向外走,想去趟洗手间,刚出门就碰上考务处的蔡主任,她见到我笑了笑说:“正好想去找你呢,许老师不在吗?”   我摇了摇头,就被她带到了考务处里面,那个叫周琳的也在,看了我一眼并没说话。   “录像带里面显示的是,桌子在语文考试开考前,周琳就已经换了桌子,而直到数学考试开考这段时间,没有显示周琳作弊迹象,古千引更加没有,所以你们两个应该清白。”蔡主任笑了笑,惋惜地叹口气,“可惜考场布置不周到,六点钟前的监视器没有开,这次考试时间安排也缺妥当,七点半就开考,一个上午挤了两门考试,怪累人的。”   我见蔡主任这么相信我们。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周琳显然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走了。   再回到德育处的时候,许安已经坐着等我了,他见我进来,轻笑:“怎么了?蔡主任查清楚了?”   “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吗?”我突然这么问。   “我们家小引,当然是清白的。”他毫不怀疑地回答,“我教出来的学生也绝对不会作弊。”   撇撇嘴,我显然不太相信,“我成绩太差,是谁都会认定我作弊的。”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他笑着,眼里满是不容置否,“我们家小引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总有一天会变成她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那个自己。”   我望向他带笑的眉眼,怔怔看了许久。   从来没有人那么相信我。   我当初兴冲冲地,不可一世地向所有人宣告自己要上A大,所有人都想着我是一时兴起想着自己要如何如何奋斗,或者卯足了劲向自己认定的地方跑去,也许撞上南墙了就会回头。古千引是什么东西?这些不过是浪子回头罢了,她的进步算什么?扇扇翅膀,谁都可以飞一飞。   每次无论是厕所还是饭堂,总是不经意听到这些细碎的讨论声,听的多了,我还以为自己不在意,我以为自己可以力挽狂澜,不顾闲言碎语,可以向着自己的目标一路杀到底。   但心里总会有个声音,不断质问自己:你又何德何能,可以奢求更高的成绩?   我太容易放弃。   想着未知的结果,自卑,不甘心,好几度几乎将我淹没,我一个人挣扎了这么久,却要一直维持表面上的不在意。   直到突然有一个人笃定地说,我们家小引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声音就像一道光,划破了压在我头上让我透不过气的繁絮,却也硬生生将我扒了出来,逼我看看未来的路。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说我总会有令骄傲的资本。   我突然之间意识到那些一直扰乱我的东西算不了什么,我最初的信仰其实也就是成为他的骄傲,能与他并肩,只要有了他一个人的信任,我就能够拾回勇气,有他的一句话,我甚至可以在我的未来杀出一条血路。   那么我在怕什么,我还有什么可以自卑?   我想了好久好久,许安静静看着我,没有作声。   我看着他的眼睛,温雅如玉,只映出我的影子。   这时,我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跟他对视许久,说了一句:“老师,我想让你为我骄傲。”   听了我的话,他表情比我还认真:“你不需要成为任何人的骄傲,你就是你,你可以变得比谁都骄傲。”   我将眼睛埋进手臂中,狠狠压住,没多久,却发现手臂上已经有湿漉漉的感觉了。   我第一次离自己的信仰如此接近,这条路,原来在我走得跌跌撞撞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个人能够牵起我,对灰头土脸的我说,你可以比任何人都骄傲。   这辈子有这么一次,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1   水平测一过,尽管下个月就是期末考试,同学们却有更加热烈的事情要关注,就是艺术节到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留下的传统,每年的艺术节是全校最盛大的节日,艺术节名义上一个月,实际上是一天,大半个月交给社团或者身怀绝技的学生们进行海选,pk,直到选出最后的二十个节目作为艺术节尾声的闭幕表演,同学们也只有在闭幕上能看到艺术节是个什么样子。那些海选,没参加的人自然没机会观赏。   当然表演完后还有游园活动,每个班都有自己的领域来布置游戏等项目,奖品多多,引得学生们甚是热闹。   今年艺术节闭幕节目选择在元旦前一天,与我,当然没什么关系。   只是前一阵看夏小天忙来忙去,想必是要惊艳四座的,她的嗓音,加上这姿态身段,不知已经成为多少人的女神。   私下里我好奇地打听过她在忙什么,结果这小妞只是翻了个白眼给我,扔下一句“关你什么事”就走,让我碰了一鼻子灰。   一次自习课的时候,她又不在,我发现班上许多人也消失了,听后面的人叽叽咕咕才知道,街舞的唱歌的演戏剧的,我们班倒是一个不落,节目丰盛。   我翻了翻历史书,必修三学得差不多了,我来来回回翻了几遍,想着期末考试将近,复习却不知道何从下手。   就这么徘徊了一个星期,我却觉得自己虽无目的,注意力集中了不少,对于政治吩咐下来的背书任务一丝不苟,背得死去活来,而语文,在我猛攻拼音词组,以及每天写点时评,再狗腿地给老师点评的努力下,倒是小幅上升。而其它的科目,让我不知所措,只有默默叹了口气。   然后闭幕表演就来了。等我们全部排好队搬着凳子下到操场,那股兴奋劲儿和聒噪的讨论声丝毫没有受寒风影响,反而给这种凛冽添上几分生气。学校也很大手笔,给大操场前搭了个颇大的舞台,鲜花簇拥,幕布色彩斑斓,显得光彩熠熠。   我慢吞吞跟在队伍后面,直到就坐,看着浓妆艳抹的女主持人上台宣布开始,又叹了口气,神游太虚。   就这么一游,眼神就瞟到最靠近舞台的正中间,那些都是评委老师,或者是学校领导,反正就是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在最优位置看表演的老师们,许安赫然在其中。   这个星期以来,可能将近期末,许安有很多杂事要忙,加上备课,替我们整理学案,他几乎没让我去找他。这一下看到他,让我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确切滋味。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勾魂。   正想着,许安刚好回头,与我的眼神对了个正着,然后他轻轻挑眉,虽然隔得远,我依然可以想到他眼波流转,笑得醉人心。   我正巧这时候犯困,对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举起历史书,对他眨眨朦胧泪眼。   他看着好笑,摇摇头,然后指着舞台后面,示意我过去。   我眨巴眼睛,这是要私奔的意思么?   没等我解读清楚,他就已经起身了,趁着节目结束的空档,从旁边走了过去。   我见状,四周望了望,本来就坐在队伍最后面,平时也没谁搭理我,此时我的四周自然是没人,就算有人也不会在意我。   我拎起历史书,猫着腰,从队伍旁边溜了过去,心扑通扑通跳,有种赶着去偷情的错觉,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等我钻到舞台后面,他正在那等我,见我蹑手蹑脚,有些无奈:“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么?”   “报告老师,这感觉真想偷情。”我拿书做害羞状。   许安笑着靠近我,“为师教你怎么偷情吧。”那感觉就像随时可能亲过来一样,让纯情的我再一次红了脸。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许安摇摇头拉着我就往外走。老实说,这种感觉太像谈恋爱了,让我不止一次产生错觉,真想就这么拉着他的手私奔。   接着,我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许安你不看节目了么?”   “你不是不感兴趣吗?那还不如来这里,我帮你梳理梳理些有用的。”他不紧不慢翻开我的书,“哟,最近翻得勤,笔记也见长啊。”   “老师教导有方。”我摆摆手,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许安,我发现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复习,拿着历史书就只会翻,只会看,也不知道该背点什么有用的。”   他双手虚托着下巴,给我讲道:“历史么,知识点碎杂,你无需背什么,看书就好。”见我还是不解,继续解释:“你拿着这本历史书,能做到闭上眼睛,整本书的脉络都清晰明了吗?能不看书就说出第一页有哪些插画,大概哪些内容吗?能看到历史事件就想到书上哪个地方讲到了,哪里有时间,哪里有背景影响吗?这些死记硬背很费力,你需要多看书。”   “如果到了那种境界,闭上眼睛就知道哪里有什么,但是关键时候想不起那个地方写了哪些具体具体的内容怎么办?”我皱眉,觉得自己确实会出现这种情况。   “看多几遍书,不会记不住的,相信我。”他笑得满是自信,“我觉得你有些容易混淆的地方需要分清楚,记起来就会简单多了。”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词,“新民主主义论”,“论人民民主专政”,问我:“你记不记得这是哪里提到的?”   我点头:“毛**思想那一课的。”   “考试里选择题容易考时间的区别,需要你理解具体内涵才行,比如这个新民主主义,当时正值抗日战争,这个的提出是为了……”   我听着他讲,有些低沉的声音让我不由自主跟着他去探索,寻找历史,而不是背那些死板的文字。   因材施教,他说的内容我完全没有不懂,却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懂得多,在他身边,我觉得寒风也化为温暖的春风,让我陶醉。   等我听完课,不知已经过了多久,回到班上时,空荡荡的,同学不是兴冲冲游园去了,就是赶着回家,毕竟明天元旦放假,总有些节日的喜庆在里头,每个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放松和期待。   正当我收拾书包,准备离开时,夏小天走了进来,我一抬头见她,便惊艳地说不出话来。   长发,冷颜,淡妆,她环胸而立,风骨自成,那身衣服黑得浓烈,寒冬烈风的天气里,夏小天浑然天成的霸气硬生生掩去了凛冽,肆意张扬。   她那双厉如寒星的眸子直直盯着我,无形中竟有几分压迫。尽管犀利,难掩其中的失落愤恨。   她看了我许久,开口,有些沙哑的嗓音在空荡的教室里显得更加揪心,“你没去看表演?”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老师也不在。”她这么一说,竟然眼眶有些发红。说不清是委屈还是什么。   我见状便说不出话来了。   她口里的老师,我知道只有许安一人而已。   只有许安能让她失魂落魄,让她一表演完就杀来质问我。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为许安魂牵梦萦,现在看来,她的骄傲仿佛都想给许安看。   我突然想到高二刚开学的时候,那时候我没去过几天学校,夏小天还是一副御姐模样,却比如今亲近许多。她开学几天后便砰砰敲开我家的门,拽着我兴高采烈说“新来的历史老师是我的男神”。   她把自己悸动的心细细数给我听,那历史老师,男,27,身材颀长偏瘦,俊雅温和,留洋归来,讲课颇有大师风骨,温和不失幽默,诸如此类。   我本是只歪着脑袋听听,不知怎么开口问了一句:“叫什么?”   “许安。”   许,安。   这两个字,宛如当年我从站在电梯前的少年怀中书本窥见的两个字,一齐撞进我心里,我脑海里闪过许多东西,感到指尖都在发烫。   正是夏小天啊,她的一句“许安”,让我像挣扎在泥沼里奄奄一息的鱼,突然看到了一股清流,有了那种不顾一切奔过去的冲动。   哪怕玉石俱焚,哪怕飞蛾扑火,看见了那丝信仰,就真的一路狂奔不再回头。   我冷静了一下,问她:“你真的这么喜欢许安?”   她没想到我会问她问题,一时反应不过来,然后看着我,嘴角扯出一个不只是嘲讽还是苦笑的弧度,“我知道没人相信,因为这种高中生的年纪哪懂什么情情爱爱,但是我就是知道自己,疯了一样喜欢许安。”   “我也喜欢,”我直直看进她的眼里,一字一句吐出,“比你还喜欢。现在是有些幼稚,但是我爱许安。   我其实并不知道爱是什么,但至少比喜欢多很多。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现在,我甚至想模仿许安走过的路,直到与他并驾齐驱。”   说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我跟夏小天,在这个高二五班的教室里面,堂而皇之地说着喜欢,说着爱,丝毫没有对未来的顾忌,只是任性地,张扬地说着自己的感情。   我想,许多年后,那时候的我肯定没有现在那么恣意张狂,我只是害怕自己会在未来丢了这份说出来的骄傲。   夏小天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估计她也没想到,我有这么强的自信,我到底有什么资格说出对许安一星半点的觊觎。   我也讶于自己的勇气,但是着实松了一口气。   古千引就是古千引,只要还能听到那个温软的声音唤我“小引”,古千引能鼓尽所有勇气,能生出比任何人都骄傲的野心。   字字掷地有声,仿佛在我心里还有回音。   我背起书包不再看她,从她身边走了出去。在将近楼梯的地方,我听到身后一声巨大的摔门声和桌椅倒地的声音,夏小天比我还任性骄傲,但无论如何我也有反抗和不服的权力。   我不再想其它,独自下了楼梯。   自己到底怎么跟夏小天联系起来的呢?我思索了一番,原来只是因为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里,她妈妈在小区里被偷了钱包,而我恰好扑了上去见义勇为,她妈妈便认识了我,一来二去的,熟络起来。   和夏小天最初只是打了个照面,后来她怎么会与我好到能兴冲冲跑来跟我讲许安就不知道了。或许夏小天和我一样寂寞。   元旦节的时候只有何烈来找我聊了会儿天,记得他看见我假期里还忙着做卷子,凑上来说:“你真的想当学霸吗?”   我只是摇摇头,演算着三角函数,“学霸高攀不起。”然后笔一顿,抬头看他,“你想来上课吗?”   他连忙摇了摇头,可是我分明见到了他眼里的好奇与惋惜。   “你是怕跟不上吧?”我难得体贴地慰问了几句,“没关系的,现在还没到复习阶段,努力还是可以听懂的,以后还有高三的复习可以回头。许安说了,只要自己不放弃,基础那些都可以弥补。”   他别扭了一番:“谁说要回去上课了?我何烈还怕听不懂吗?我是对上学没兴趣!”   “幼稚!”我用手肘拐了一下他的腰,听见他吃痛的闷哼,“你以为自己不上课就是摆酷?你以为天天在外头混可以有什么出息?你现在好像风光的很,以后有的你后悔的!”   他不再说话了,眼睛不知在看什么。   “一辈子才多长?混着过去了,你回头想想,好像什么都没有,你就不怕自己老了才后悔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我由心地感慨,不知为何带了点伤感,“人不能一辈子重复同样的事情,而应该总想着去外边看看,到更远的地方去,这些除了钱可以办得到,更重要的在于自己。”   我又叹了一口气,“不,我原来连钱都没有。”   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我对外面的世界一直很好奇。   小时候父母总是吵架,直到妈妈死的那天。年幼的我除了上学就是躲在破碎的家里,看见的最广阔的风景就是天。   后来爸爸娶了个新老婆,我除了学校,家,就是在小区流浪,那时候看过最美的风景是只有春节里小区门口才摆上几天的摇曳生姿的灼灼桃花,不算落英缤纷,但美的让我失神。或许还有许安如画的眉目,也是美景。   直到如今。   我没机会看看广阔的世界,更无力想象外面的风景哪边独好。   视野狭窄,想象枯乏。   我想起自己一度迷惘堕落的那段时间,就会害怕。我怕自己任那段日子的放纵将我拉进深渊,从此再也不能有走向外面的机会,更怕这辈子就囚禁在这个城市里,至死方休。   怕来怕去,原来我是不甘心。不甘这一生如此平庸走完,不甘活得如此苍白。   幸好我从梦魇里醒了过来。   幸好我可以重头再来。   幸好我能再积蓄力量,飞到更远的地方。   幸好,幸好。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2   一个元旦过去后,清晨,我照例7:10跨进教室,因为七点半开始早读,总要留些缓神的时间。   我一踏进后门口,脚步顿了顿,班上来了大半的人,一些回头看看我,跟炸锅一样不知说些什么。向座位望过去,疑窦便消,这新年的冷风灌得我从头凉到脚。   我的抽屉里书本还在,只是乱成一堆,地上也散了些试卷。这些都不是重点。   而我座位的旁边空出很大一块,原本应是我同桌的夏小天的桌椅,正被它的主人摆在教室的最后面。夏小天坐得笔直,心无旁骛地背着什么,看着她一人占据着那么空旷的地方,有种与世隔绝,她一人统筹帷幄的错觉。   行啊,我被人抛弃了,被夏小天狠狠扔下来了。   我当然没办法让自己的表情像夏小天那样无所谓和冷静,只有掩不住的愤怒和受不了。   在我慢吞吞收拾残局,整理书本的时候,本以为顶着全班的眼光会如芒在背,但事实上,当坐我后排的女生帮我拾起被风刮得四处飘散的试卷时,我反而感觉到了温情。   我高一没怎么上过课,自从高二文理分班以来才逐渐向做一个乖学生靠近,在这个学校认识的人几乎没有。夏小天高二才跟我分在一个班。她性子傲娇暴躁,跟别人说不上几句话,我跟着她久了,也没跟其他同学怎么交流。   那个女生帮我收掇好,安慰地冲我笑了一笑,我回了声“谢谢”,然后不知该说什么,也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反而被我逗笑了,贼嘻嘻凑上来问:“你跟夏小天怎么了?吵架了吧?”   “应该是吵架了吧,”我把桌子摆正,“过几天就没事儿了。”   “唉,没关系,”她热情地拉着我,“没了同桌,你还有我们后桌!”   我郑重点了点头,还跟她握了握手,生出一种“啊,原来我还没被抛弃”的感觉。   其实尝试过单座的人都知道,一个人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有同桌的时候总想着要不要看看同桌在干嘛,做不出来就问同桌,下课再抄同桌笔记等等,直到一个人了,那种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感觉才会膨胀,自己规划学习节奏,自己思考,自己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万事没了个同桌,才知道自己多重要。   早读完后,第一节课是许安的。他右手拿着一本历史书,左手抱了一堆试卷走进教室,却能闲若漫步,从容不迫,真叫人赏心悦目。   等他在讲台站定,拎起试卷发到我面前的时候,才注意到我已经形影单只,他似是询问地朝我看看,我只得笑了笑,耸肩。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会儿,不知想着什么。   没等上课铃打响,教室的后门却打开了,发出一阵不小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跟见鬼一般看着后门,何烈一脸嚣张站在那里,扫视着教室,见到我了还挑了挑眉。   许安也抬起头,朝何烈颔首,何烈又看了教室一圈,才发现自己从未用过的那张桌椅摆在教室阳台门口。我想起他那抽屉里应该摆满了新书和乱七八糟的试卷,有些好笑。   他也不在意,看我旁边空荡荡的,理直气壮搬起他的桌椅就朝我走过来,我本来觉得没什么,但突然意识到这鸦雀无声的教室有些诡异。   我想起之前何烈送的乱七八糟里面的小说里,似乎有些伤痕青春文学描写的场景与此类似,就是大少爷在校园里对女主特别呵护然后引发女主惨遭孤立威胁等悲惨经历……   我第一次为自己发达的小脑而欣慰。   于是,我很是淡定友好地像第一次见面一样跟何烈点头示意,他也有模有样地点点头,然后何大少爷就真的坐了下来。   许安抽了张刚才发的试卷递给何烈,然后自然而然地在上课铃打响后开始讲课。   完全不受外界影响,丝毫没有讶异,风轻云淡,儒雅沉着,我痴了好久。   可是何烈岂是能安分听课的主?他看了看我的历史书,也从抽屉摸了一本出来,随意翻开后就再也没有动作了。   然后他凑上来问我:“有没有笔?”   我斜眼看他,差点没被气得吐血,何大少爷再怎么一时兴起来上课,也不至于书包都没一个吧?“你真的是来上课的?”我压低声音,扔了支笔给他。   他扯了扯身上的校服,“我还回了家找校服,已经够规规矩矩了!”   “你怎么想到来上课的?”   “为了证明我在学校也混的起。”他别过头去。   “没人说你在学校混不下去嘛!”我回想昨天跟他说的话,没哪句刺激他的吧?   “哼,没说是你,不用反省。”他有些尴尬。   “哦,何烈……”   “干嘛,听课啊!”   “嗯,你书拿反了。”   他轰得一下脸红了,笨拙地把书摆正,直直看向许安。   听了一会儿课,何烈又来了:“这个是许安啊,讲课就像上电视一样,够风度!”   “那是,大众男神嘛!”我一听这话也忍不住了,语气里满是自豪。   “你看你看那气质,讲课几乎不看书,看起来就好厉害。”何烈继续夸奖。   “你听听那声音,跟录唱片一样,如春风沐尔,听课都是享受来着。”我眯了眯眼。   “古千引。”   “你听你听,叫我名字都那么沉稳,那么温柔。”我更激动地朝何烈吹嘘。   “古千引?”   “那尾音,勾得销魂!”我啧啧有声。   然后一只手叩响我的桌面,我条件反射一般跳了起来,与许安的胸膛对视,而何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低眉顺眼。   “聊得这么开心?”他带笑地看着我,窘得我只得低头不语。   “下课后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一下。”他按着我的头让我坐下,转身回讲台。   我却觉得面红耳赤,好像丢了多大的脸似的,被他摸过的头都在发烫。事实上,刚才看到许安的笑,分明比当众呵斥还要让我觉得难受。   我静下心来乖乖听课,何烈再怎么凑上来我都当他透明了。   从没感觉一节课这么难熬。   下课后,许安拿起书就走,我一拉何烈,两个人跟小媳妇似的跟在许安后头走,还不忘叽叽咕咕。   “都怪你。”我瞪着何烈。   “谁让你反应那么慢,智商低!”   “是你一直叽叽喳喳。”   “你一聊许安就兴奋,怪谁?”   “呸,谁让你跟我聊许安了?”   ……   没多久就到了他办公室,许安看我们还在争执个不停,放下书好整以暇地观战,成功地让我们安静下来。   “吵完了?”   “嗯。”我点点头,何烈没啥反应。   “把那堆书搬回班上吧。”许安伸手指了指堆在办公桌旁的那两摞新书,解释道:“必修三讲完后,历史该一轮复习了,那是一轮用的资料。”   等我跟何烈一人抱一叠书站起来后,许安直接让我们走了,还不忘让我给历史课代表捎句话“收齐资料费,三天后交齐”。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我让何烈先走,然后义无反顾转身面向许安,他站在那也看着我,眼底带笑,好像等着我说什么似的。   我坚定地说:“老师我上课说话,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上课,集中注意力。”他只是淡淡地叮嘱了一句,然后说:“看得出来何烈是想学的,你必要时帮帮他也行,两个人一起进步,不要反而被带跑了。”   我尴尬地咬咬唇,不断点头,然后扔下一句“老师我走了”就抱着书跑得老快。   回到家里,我想起要交的钱有点头大,跑到那个小厨房里翻了老半天才找出装着我仅有积蓄的铁罐。   一本存折,几叠零钱,没想过自己会活得这么寒碜。   我捏起手指翻了为数不多的几张十块钱,想了想,又抽出那张神圣的仅有的红彤彤的毛爷爷,咬牙放进了书包里。因为我突然想到饭卡没钱了……咱活得穷,不代表不需要吃饭。   在饭堂点个普通的青菜2元,阔气点加个蒸蛋,一顿饭不超过3块钱。我这么省着花,精打细算地,一个星期下来还可以奖励自己一个鸡腿。有时候下午也可以去饭堂吃吃,因为高三的人要晚自习,再加上全校的住宿生,饭堂总准备着饭菜。而且在饭堂吃也省得我啃面,现在跟夏小天闹僵了又不好意思去蹭吃蹭喝……   我稀里糊涂想了许多,叹了口气,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其实厨艺还不错,只是断水断电的家里添上个煤气灶始终不方便,而且想想饭菜钱,煤气费,让我硬生生掐断了这个想法。   苦中作乐地想了想,现在像我这样过日子的人还活到现在,真是怪事。   跑到床上翻了个身,看着夕阳已渐渐消散,我想得绝对不是风景独好,而是幸好作业写完了,否则哪来的灯光让我写作业!不过由于这是旧楼,有点筒子楼的感觉,密密麻麻扎堆的楼房,前后左右的人家灯亮如昼,也不是很黑暗。   我钻到小厨房旁边的小厕所里随意洗了个澡。这大冬天的,凉水澡确实不好受,不过习惯以后,感冒发烧之类的疾病倒少了许多。我出来后还拎着洗好的衣服,出来后晾在床边窗户外面伸出的铁栏上。   说起现在的生活,沐浴露洗衣粉之类的东西完全是夏小天妈妈友情赠送的,我有些衣服还是夏小天的旧衣服,比如冬天经常穿在薄薄的校服冬装外面的棉袄,就是夏小天初中时候学校发的大大的“校袄”。夏小天几乎没穿过,给我穿时还大了好几圈。   我幽幽叹了口气,希望夏小天只是一时想不开跟我赌气,否则没了她我该怎么活下去……   别人见了我过的生活一定会不相信,但事实上我还就是这么邋里邋遢过了近四年。   我顶着窗台呼呼的凉风,摇头晃脑背了政治文化生化的大半必备内容,然后又学着许安教的,将历史书翻来覆去看几遍,什么时候睡的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3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期末考试也越来越近。何烈倒是毫不费力和全班同学打成一块,除了至今还在与我僵持的夏小天。   那天帮我捡试卷的女生,也就是林西绩,不知跟我投缘还是如何,话也越来越多,井然一副好闺蜜的样子。她的同桌是个清秀的男生,叫江恒,乖得很,只有何烈有那个兴趣逗得他面红耳赤。   我每天除了背背政治,翻翻历史书,写写作业,抽空读读拼音,也没什么波澜。   哦,不,还有头疼的一件大事。   选文科是因为以前嗅得许安的书香气,对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感兴趣。但是高一没上过什么课的人,理科成绩如何,不得而知。   而选定文科后,高二仍然要学理科,仍然有物化生的水平测要面对。   每每想至此都让我有种胸口碎大石的冲动。   期末考试在同学们的心里,只是如此:   语数英政史地,还有两个半小时的物化生测验,每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不是带着去考试的心情,而是不约而同地感慨“哦,到了填调查问卷的时候了”~然后花十分钟涂完答题卡,悠哉规划寒假。   可是我很难得理智了一番,今年六月,就是高三高考完后,我们就要进行物化生水平测。这个成绩也划ABC三等级,却是跟着我们毕业证成绩走的。   虽然体谅我们文科生,题目都很简单,甚至有问下列是钙的元素符号的为***,但是头疼程度绝对不亚于让我们背下一份《人民日报》的所有内容。   说到又一次水平测,不得不提上次语数英水平测的成绩。那次考试我们被所有老师唬着很是重要,其实结果也不会怎么影响毕业,而我,不负众望,拿了意料之中的BCC……   考前布置考场的时候,我在座位上翻找了许久,把这个学期来物化生发的测验卷统统找了出来,立志至少要将题目背下来,总归要拿个像样的分数!   何烈在一旁看了许久,摇摇头,“所有人都当成毫无分量的东西,你那么宝贝干什么?”   “你不懂。”我白了他一眼,“你也翻来看看,总会有什么收获的,许安教我,试卷总是有用的,只有把试卷上有用的东西榨干了才可以扔掉!”   “许安的话你倒是当成圣旨。”何烈毫不留情嘲笑我。   我没理他,细细整理好卷子,把复习该用的书收拾进书包,剩下的书便装进林西绩刚送我的塑料箱里——其实是她新买了一个布箱就顺手给我了——艰难地挪到教室外面去,接着回来把空空的桌子反过来放,背起书包。   我站定后斜了他一眼,“你真是没绅士风度,一点忙都不帮。”   “我是新生,还需要你备受照顾来着。”他悠悠然,完全不把自己多日的逃课当回事儿,脸皮颇厚。   “行了行了,快点收拾桌椅吧!”我扶额。   何烈倒是潇洒,把桌椅连同大堆的书直接放到教室外面,我皱着眉跟他解释“布置考场不能这么随心所欲,桌椅都规定好了balabala”他只是回了我一句“我喜欢”。我见劳动委员也没怎么阻止,就只好随他了。   “走了?”何烈一身轻松,只有我拎着重重的书。   “走吧。”我跟着他从前门出去,路过他倚叠如山的课桌时停了一停,他回头看我,问:“愣着干什么?”   我一把拉住他,满脸严肃:“何烈,我决定拯救一下你。”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从旁边的桌椅随便拿出一个大袋子,也不清楚是谁的,只得借着用一用,到何烈的桌子前帮他翻了个透彻,把考试需要的资料书本拎出来,装进袋子,然后双手递给他。   “你要我复习?”他嗤笑。   “拿着吧,我心里也会好受点,不然看着你这么游荡,哪天肯定会出事。”我苦口婆心,还善意替他分析了一番,“你拿着书,说不定晚上想点别的事情睡不着,然后就摸到这些东西,一时兴起翻了翻,就像猪八戒看见美人鱼,孙悟空看见白骨精,情激难已,醍醐灌顶,发现别有洞天……”   “啧啧啧,啰嗦的要命!”他嫌弃地看着那袋书,最终还是接过去了。   我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欣慰表情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跟他下楼回家去了。   = =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期末考试倒是相安无事,考数学的时候,最令人窃喜的是,监考老师是许安……考务处主任一般不用监考,估计他也是暂时代一代某个老师,不过他一进来,我感觉到满考场的考生都不淡定了。   也是,看我们家许安温润儒雅,遗世独立,举手投足皆为风景,自然吸引人。   不过数学考试对我来说,向来只有我绞尽乳汁地复习它,结果数学绞尽脑汁地虐我。尽管它虐我千遍,我却只能待它如初恋!想着自己满腔热血地背公式做题目,结果一上考场就被打得弃甲曳兵,真是憋屈。   但可能是应了那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一次我从头做到尾,花了近一个小时,感觉会做的题目一下子就多了起来,甚是欣慰。   待我放下笔,眼神儿不自觉地往许安那里飘了过去。   他监考倒是严肃了几分,少了点俊逸,多了些沉稳,此时他正低头批着什么东西(由于只是期末考试,监考老师并不是完全限制自由的),眼神专注,薄唇轻抿。他突然间皱眉,下颚紧绷,一会儿后又舒展开来,唇角好似勾着浅浅的弧度,那轻笑,让他略显狭长的眼睛里眼波流转,原本的淡雅如竹化为风情无限,我觉得自己的心突然间就荡漾了……   然后他抬头扫视四周,便跟我撑着脑袋红果果打量他的眼神对上了……   我见他俊眉一皱,似乎对我不专心的态度有些不满,忙眨眨眼睛,做出一副“臣妾做不到”的痛苦表情.   而且我确实已经尽力了!   他苦笑,然后严肃地示意我拿起笔,看着我重新做回试卷才低头继续自己的事。   我没办法,从头再一次看到尾,代数法,特殊值法,作图法,推理法,瞎蒙法,抓阄法等等统统一齐上,硬生生算了一个多小时,方法过程蛮横至极,直到考试最后铃声响起,抬头舒了一口气,好像沙场搏杀许久一样,筋疲力尽。   所以说数学考试是体力活。   等考完数学的时候,试卷交了上去,我便出教室整理书包了。没多久,许安抱着收上来的试卷经过走廊,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笑着说“加油啊”,我傻笑着点点头,看着他走远,感觉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肩膀延续到心脏的地方,冬天的冷风穿过时也化为夏日清风,暖到心坎里。   原本心里的某个角落破土而出的小芽,长得更欢了。   捱完了期末考试,由于才高二,学校并没有要求我们考试后仍然要上课,所以领成绩单前的几天是休息的。   不过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萌发一种回校复习的冲动,所以考试结束后放假的第一天,我背着书包就雄赳赳气昂昂来到了教室自习。   坐定后,感觉一个人占着整个空荡荡的教室,学习起来颇有动力,于是我把期末考试的试卷拿出来,想着对着书本重新做一遍,或许讲评试卷的时候更有针对性地学习,这个方法是许安教给我的。   现在我的学习里,似乎许安无处不在,我对他的信任无可动摇,加上他对我的倾囊相助,我突然对考上A大燃起了几点希望。   与以前怕自己不相信而向全世界宣布的空话不同,我是真的对自己有了些自信。   就像许安说的,连数学都有耐心慢慢啃的人,不可能学不好,缺的只是方法和时间。   语文试卷再做一次依然没什么感觉,好像那些鉴赏什么的,如果读懂了,谁不会呢?没有那些细胞天赋,读半天都看不懂作者神神叨叨要说什么。不过古文、默写、拼音成语这几块死地方,倒需要我加强积累背诵,否则拿不到分就亏大了。   数学么……我用了上午整整两个小时再次钻研了一番,查遍公式,翻遍教材、练习册,得到唯一可喜的发现就是题目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看你转不转得过弯来……   因此我对着辛苦找到的类似的题目,再次用一个小时重做一遍,结果做出来的答案跟我考试那天蒙出来的答案完、全、不、一、样!= =我不知该为自己的进步而高兴还是为蒙错的答案而忧郁了……   稀里糊涂忙完了一个上午,我抬头看钟,已是吃饭时间,由于高三的这几天要求上课,因此饭堂是开放的~想至此,我欢快拿起饭卡下楼去也!   吃饭的时候,我依然是青菜加蒸蛋,寡淡得有些反胃,正闷闷咽饭的时候,不经意抬头,惊喜加意外最后变成狂喜地发现许安端着盘子朝我走来……   “可以坐这里么?”低沉温润的嗓音在我对面响起,然后不等我回答,许安已经迈腿坐了下来,眼里带笑地和我打招呼:“小引,真巧啊。”   我傻乐,“呵呵老师你好啊!”   “怎么回来了?”他拿起筷子,将他盘子里的鸡腿夹了给我,油炸的,新鲜出炉,金黄的颜色泛着油光,让我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他轻笑着说:“见你在这里吃饭,刚才特意打的,请你吃个鸡腿,怎么样?”   “许安你对我真好!”我几乎泪眼盈眶,用勺子拨弄了鸡腿,看着它滚来滚去。   “快吃吧。”他从没在意我直呼其名。“对了,问你呢,放假还回来,学习吗?”   “是啊,在教室比较有学习的感觉吧。”我咬了一口鸡腿,酥香满口,“许安你呢,放假了还来学校吃饭么?”   “做老师以后吧,经常要回来,以前的小区不方便,所以在附近买了套房子。”他解释道,“而且今天回来办点事,没时间做饭了,顺便就来吃个饭。”   “那你小区的房子还在吗?”   “当然在,我爸妈暂时没回国,等他们回来后就住那里。”   “你当时只是出国留学还是全家移民了啊?”我突然很好奇他当时为什么突然全家都搬走了,当时我从医院回来后,孤苦伶仃,那个会带我回家的人也突然消失,四处打听只得到搬家的消息,我难过了好久。接着我也搬去了那个破房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许安了。   “我留学,我爸妈旅游而已。”他苦笑,“以后肯定会回去住的,你呢?打算一直住在那个经常停水的房子里?”   我这才想起我生日那天许安来我家的情形,他帮我提完水后问了一句是不是停水了,当时我觉得断水断电有些难以启齿,就骗了他说老房子,经常停水的。   此时被他一问,倒是反应慢了半拍,然后回答:“总要住的,之前的房子卖了嘛。”   “你一个人,住那种楼也不安全,要不要去小区里我的那个房子住?”他问,“反正我爸妈没那么快回来。”   “不用了,那里还是很安全的,而且换个地方不习惯。”我低头啃着鸡腿,支吾道,有些难受,生怕被知道自己一无所有的窘境。   “好吧,不勉强你,你注意安全。”他细心叮嘱,让我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吃完饭后,许安还问我需不需要他帮我点拨点拨,我忙摇摇头,说自己可以的,就目送他离开了。如果让许安留下来,总有点开小灶的嫌疑,虽然目前来说也差不了,但还是不麻烦他了。   而且下午只是打算重新做做政史地的卷子,背背书,我聪明伶俐,自学成才,还是可以应付的嘛。   但是想到许安对我的关切,暖心的同时怅然若失,我喜欢许安,许安也没说过不喜欢我,那我们算不算两情相悦呢?   噢,这个想法是有些无耻,不过还真想听听许安的心声。   但是令人尴尬的是,我有太多事情没告诉许安,有些事情难以启齿,让我几乎抬不起头,我怕这些东西让许安对我别有看法,虽然以许安的品质,绝对不会用什么有色眼镜看我,但是敏感惯了的我总会担心。我太喜欢许安了,觉得自己一点都配不起他,他是那么温润如玉,淡雅如竹的人啊。   所以我刚才想什么两情相悦是哪来的自信?   嘶,我快步跑上楼去,决定忘记这么复杂的问题,继续投入学习中。   守着教室刻苦学习,想想这情景,我真的有种当起学霸的感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4   坚持回校自习了好几天,许安偶尔回来看看我学得如何,更重要的是中午会带点小吃给我,让我打牙祭,其实他不知道我有了他带来的小零食就不去吃饭了。去饭堂多麻烦,多费钱。   不过用许安的钱我也没什么心安理得,总想着怎么还个人情。不过欠他的人情,似乎已经不是我能还的了。   说到学习,我发现一个人静下心来的时候真的可以做许多从未想过的事情。高一的我绝对不敢奢望自己能背一个上午的书,奢望自己花两个小时默写枯燥的古文,奢望自己用一个小时来做一课书的知识结构,等等等等,但现在我做到了。   我突然想到许安对我说过的话,“我们家小引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总有一天会变成她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那个自己。”   我安慰自己,会有那么一天的,自己展翅高飞的那天!   但是几天的假过后,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发到手里,我把那个展翅高飞的想法拍到了角落里面,思考起我这种莫名其妙自信爆棚的坏毛病是怎么来的?   许安鼓励我太多,让我有了飞高点的野心,这种野心与心里挥之不去的自卑交织在一起,搅得我有些头痛。   期末考试我自然没有本事一跃而起,平步青云。   分数上上下下,语文依然吊在及格线边缘,数学仍然挂科,但是比起四五十分,我这次七八十分已经有很大进步,自然不敢奢望什么了= =而英语完形语法这些题目都靠感觉,蒙的正确率高了许多,竟然拿了九十多分,知道这个分数时我着实吓了一大跳。   政治,自从我认真背书以来,分数稳稳妥妥七八十分。地理依然挂科,因为我没怎么花心思,一窍不通,甚至还不知怎么打通!历史分数蹦跶到了八十分,全靠我把必修三来回翻看了七八遍,一有时间就拿书翻,上厕所吃饭打水全抱着书。看来许安真的给了我很多有用的东西。   总分就不说了,毕竟高二,文综还没开始,这些分数没什么价值,只说明最近我在学习上花的心思不少罢了。排名倒是显示实力的最好见证,全班第十,全级第七十四,有进步,但跟夏小天妥妥的班第一级第七差的太远。   我想到许安跟我讲过,要上A大那样的学校,高二不怎么看得出实力,但至少,应该是级里的前十的。差距何止一点点,我觉得自己的梦想,连个飘渺的影子都看不到。   不过我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为一个分数排名和差距焦虑地死去活来,忧郁了几分钟后便开始监督何烈听课。   离放假还有两三天,这几天是讲评试卷的日子,何烈老实了许多,可是估计那天我帮他收拾的几本书完全没用,因为他的分数惨不忍睹。   我实在无法想像英语这种大部分靠涂答题卡完全可以蒙的科目他都可以拿零分!他是有多天才才会完全避开了正确答案,没有蒙对一题!   “这个a、b、u、s、e什么的,叫什么?”他英语课上听得云里雾里,拿着支笔不耻下问来了。   “呃,我看看。”我郑重地接过试卷看了好几眼,“use是使用的意思。这个,abuse,嗯……”无奈我的水平也好不到哪去,只好转头问林西绩。   “滥用,辱骂,虐待,反正就是这些暴力的意思。”林西绩摇摇头,“这个是高中必备词组里的最靠前的单词啊!再怎么不背单词,翻两下都会眼熟,怎么就记不住呢?猪都记得了!”她一向说话没遮掩,我突然被骂猪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不要abuse她了。”何烈突然转头,说完这句自认为很高级的话,还得意地扬了扬眉。   “平时没见你这么活学活用啊。”我翻了个白眼。   “这是个很有用,很能撑面子的单词啊,必须记下来。”何烈严肃地转过去,用红笔大大圈了起来。   没多久,何烈又来了:“is、are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是’的意思么?”   一听这个,我立刻打起精神来了,当年年少,我初三还是下了一番功夫在学习上的,这种弱智的问题当然没问题,“我是am,你是are,is就是他她它!”   何烈反应了好半天,然后恼怒道:“什么他她它的,老外也不烦。”   结果这话有些大声,而且我们正在英语课堂上,英语老师瞟了他一眼,把他叫了起来,“何烈?报一下你信息匹配的答案。”   我们英语讲试卷一般是同学报自己答案,老师根据答案正确率来针对性讲评的。   何烈被叫起来,我本来想把自己试卷凑过去的,虽然对的没几个,至少比他全军覆没的答案要好些,结果不知他哪来的自信,举起自己试卷豪气万丈:“BCADD!”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信息匹配有那么难吗?”英语老师眉毛拧成了麻花,“何烈你仔细读题了吗?”   “没有。”何烈老老实实回答,“完全看不懂。”   “这是最简单的题目啊!有什么不懂的?认清几个人名不就选出来了吗?用排除法啊!”老师急得快跳脚了。   “所以我不小心把答案排除了。”何烈依然理直气壮。   “那么何烈,你解释一下,信息匹配是让你选匹配的,你选两个D是怎么回事?”   我顿悟,毫不留情跟着班上轰得一下笑了起来,差点笑岔了气。   难怪他英语有零分。   何烈同学估计没看过英语试卷,凭感觉就拿2B铅笔涂天下去了。   这几天讲评试卷就这么过去了,不过一直没看到许安,历史课都是隔壁班的历史老师代上的,好像是去外地学习去了。   几天没看到他,心里真有点空荡荡的,说不上思念地牵肠挂肚,但就是喝水吃饭上厕所的某个空暇的时间里都在猜测许安这时候在干什么。或许扎根的思念是无声无息的,不知什么时候,根条已经深植,情思已经蔓延,没多久就枝繁叶茂。   根深蒂固,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干冷的寒风愈演愈烈,在冬天渐深的时候,寒假如期而至。   一片欢呼,激动异常,同学们陆陆续续兴奋地收拾好离开学校,何烈也早早回家,据说是他家老爷子回来了,总要赶着回去炫耀一下自己来学校勤奋过的样子,想到他牛气冲天的样子就好笑。   在热闹的气氛中,我的镇定和冷淡没有削弱一丝假期带来的喜庆雀跃,看着他们有说有笑,三两成群地走开,我好像跟谁都说不上话。   寒假来了,意味着春节将至。那种举家欢庆的日子,真的离我很远了。   我慢吞吞收拾好书包,看天色尚早,又坐下来写了会儿寒假作业,由于时间短,作业没有多少,但是零零碎碎的还是让人头痛。直到学校的保安来催人了,我才关灯离开。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不知为何,下了楼,出了校门口,我被冷风吹得有些发懵。站住脚步,一时竟不知该去哪。   尽管不想承认,但我是没有家的。没有暖洋洋的温馨的家敞开等我回来,就好像我现在出了校门口随便去哪都没人知道,死在哪都没人关心一样。   活到十八岁,真不知道这辈子为何投了这么一个胎。   分明是放哪儿哪嫌碍地方的胎。   定了定神,我裹紧身上的袄子,拉上领口,遮住半张脸,朝家走去。   不,那是容身之处,不是家。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5   寒假第一天清晨天还没亮,何烈就开始砰砰敲我的门,铁门声响彻楼间,把我一下就从床上震了下来,差点没被吓死。   我来不及披衣服,光着脚提溜过去,从猫眼里看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门把他拉进来,然后静静合上门,示意何烈千万不要出声,还好及时,楼梯间的战争轰轰隆隆开始了。   马上,旁边的邻居骂骂咧咧出来看究竟,其中一个大妈嗓门最高,不停骂着哪家的崽子不让人睡觉,接着另一个人从楼下走了上来,还有清脆的瓶子碰撞的声音,那人嚷嚷着听不清的话,估计是隔壁的醉汉喝酒回来了。   大妈向来鄙视这种醉汉,而醉汉一醉,言行就不受控制起来。两拨人相遇,先只是大妈埋怨鼓囊几句,醉汉却大声叫嚷泼妇闭嘴,彻底烧起对方的怒火,接着两拨人越吵越凶,随着一声惨叫和瓶子破裂的声音,楼梯里更躁乱了,哭着喊救命的,大骂没人性的,砰砰关门砸门的,开锅便来。   何烈听得有些目瞪口呆,我横他一眼,“都是你引起的!”   “古千引你住的什么地方啊?”何烈还缓不过神来,抹了一把汗,估计是想到如果我没拉他进来会发生什么,一副心有余戚的样子。   “每天都有,权当观戏了。”我倒没什么惊吓,爬回床上穿衣服,顺便叮嘱:“转过去先!”   何烈乖乖转过去,听那声音有些平息,不过还有人沿着楼层一个一个敲门,似乎是上门要钱的,敲到古千引家时,那声音着实让人心惊,砰砰的七八下,还有脚踹几下,然后丢下一句“别以为躲得了”。   我一时兴起边穿衣服还边解释道:“这个人隔几天来一次,这是最早的一次,平时都是晚上七八点来的,就会这两下,躲起来就没事了,也不知道找谁,怪傻的。”说完我已经穿好裤子,正披外套,大冬天的也不出去,所以我穿的很薄,单衣加外套,都是旧衣服,穿戴好后,一掌拍到他背上,“谁让你大清早来敲门的?”   “我平时来也没见过这么多状况啊!”何烈转过身,被拍得龇牙咧嘴。   我细细思索一番,何烈来的时候确实没遇到过如此惨烈的战争,只能说这孩子太幸运。   摇摇头,我有些自得地说:“这种情况见多了就会躲了,想当年我初来乍到的,被吓得天天提心吊胆不敢出门,有时候……”咕咚一下我把话咽了下去。   我并不喜欢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何烈也不行。何烈只算是哥们,患难之交,当初如果不是他拽着我,被我拖回家,然后死皮赖脸来了好几次,他也不会知道我父母双亡之类的事情。还好何烈一般不多问,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神神秘秘的,估计没少吃亏。”何烈满不在乎,坐在了地上,拆开进门到现在一直拽在手上的袋子,然后一堆零食泡面晃花了我的眼。   “你干嘛?还没过年呢,给我拜年来啊?”我也坐下,把零食拨开,发现还有不少小首饰,甚至……洗发水,肥皂,和几对袜子。   何烈把东西分类,吃的用的分开,说道:“我回了趟家,有些杂碎的东西也碍地方,这些吃的用不了,干脆就给你了。”   “有钱人都喜欢乱给别人东西么?”我觉得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何烈见我这样,嚷嚷,“女孩子用的东西放我家干什么?还有,我不喜欢吃零食,这些东西放太久了看着烦,不给你给谁?要我摆摊去卖还是全当垃圾扔了啊?”   我看了看那些东西,全是新的,随手拿起一盒饼干,生产日期是上个星期。   “买得太久了啊?”我扬了扬手。   他别过头去,颇有些被看破的尴尬。   我沉默半晌,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不需要你的施舍这些话未免惺惺作态,只好收起来,该摆哪摆哪去了,忙活了一下,我突然低声道了声:“谢谢。”   一时百感交集。   我一向是自卑敏感的,最受不了别人说什么同情,除了夏小天的妈妈送来的东西,那刚开始也是因为拒绝不掉,我几乎对施舍的人没给过好脸色看。我不敢把自己状况告诉任何人,就是因为太在乎别人的眼光。   许安也是,瞒了他那么多东西,我没有一丝勇气把自己剖开给他看。何烈却大冬天的跑来给我送这些东西,不感动是假的,但我更多的是羞辱感。我以为自己那种窘境除了夏小天没人知道,现在何烈却如此明目张胆来送温暖。   何烈又是怎么知道的我过的什么日子?   忙活完后,何烈看我还没来得及洗脸刷牙,又没什么事了,就站起来准备走,我却突然感到胃痛,忙拉住他说:“看我医了你那么多次,你帮我买盒胃痛药来成么?”   何烈看我捂着肚子,一边扶我去床上坐一边埋怨:“谁让你吃饭没个规律,啃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活该胃痛,等等啊。”然后出门咚咚咚下楼去了。   我坐在床上,胃痛其实早就习惯了,吃药就会没事,只是上次的药早就吃完了,只好麻烦他去买。   但是何烈怎么知道我吃的是什么?他来我家停留时间从不超过两个小时,有伤了我帮他绑一绑,涂一涂药,他给药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比嫖娼还潇洒。有事没事来这里转一圈,我倒是好奇他怎么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   这么想着,我摁住胃按摩了几下,然后去厕所洗脸刷牙。   洗脸时看自己乱糟糟的短发长了些,我拿起剪刀就唰唰两下,纯熟地修剪了一下头发。   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镜子里的我显得特别颓废,苍白清瘦,杂乱的短发毛毛躁躁,黑眼圈浓重,嘴唇毫无血色,要多吓人有多吓人。我拍了拍脸,直到它透出几分红润来,用把破木梳捋顺了头发,这才勉强像个人。   收拾好自己后我从厕所出来,觉得肚里一阵翻江倒海,往旁边厨房的垃圾桶里哇一下,吐出一堆不知什么东西来。胃痛得更厉害了。   我漱漱口,有些站不稳地从厨房出来,坐在床上,只能等着何烈买药回来。真不知道这种矜贵的病是怎么来的。   没多久就听到几声敲门,轻得很,估计是何烈长了见识,聪明地学起温柔来了。   我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捂着肚子跑去开门,但多年的经验让我犹豫了一下,碰到门把的手缩了回去。   我摁着肚子从猫眼往外望,看到一个做梦都没想到这时候会来我家的人!一时间窘困纠结涌上心头,我脸燥热起来,想想现在的处境,寒酸,胃又在痛,我怎么都没有勇气给许安开门!   我弯着腰跑回床上,打了个滚,把头埋进枕头,哼哼唧唧,许安怎么来了?他大清早来干什么?先是何烈后是许安,寒假才刚开始要不要这么激烈啊?   正想着,敲门声也停了,估计许安见我没开门以为我出去了吧?可是大冬天的我能去哪?他就这么走了?我发现自己像个小女人一样计计较较的,真够丢脸!   又等了好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我爬下床去,确认是何烈后一把拉开门,“买个药怎么这么久?”话没说完,我眼角瞟到站在门旁边的人,差点没被噎死,挤出一个笑脸,我颤颤巍巍打了个招呼:“嗨,许安,好巧……”   何烈笑得莫名其妙,许安风轻云淡地站着,冲我一笑,好像刚才被关在门外的不是他一样,“我能进去吗?”   我默默侧身,许安率先进了我家,何烈随后,还拎起药袋从我眼前晃两晃,我狠狠削了他一眼。   正想关门时,对面的铁门突然开了,一个圆滚滚的大妈扛着篮子准备出门,一抬头就看见我放了两个男人进门,眼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我面无表情,砰一下就关上了门。邻里间的闲言碎语最恐怖,更何况,这种楼里哪来的邻居,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尖酸刻薄之人。   进门后,何烈照例,盘腿直接在地上坐着了,我看许安也打算坐着,一把拉住他,赔笑道:“你坐床边,地板脏!”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床。   许安挑眉,“我坐地板也挺好的。”然后在何烈旁边也坐了下来。   看着这两个人都坐在地上,抬头用黑黝黝的眼珠子看着我,我心里一毛,忙转身,“我倒杯水给你们。”   “啧啧啧,我平时来了都没口水喝,老师一来,待遇都不同啦?”何烈在后面不知死活地说着,让我想一巴掌拍死他。   结果我找了半天,只摸到两个杯子,有些破,洗干净后,抬出床脚放着的桶装水,胃被扯得一阵一阵痛。倒了两杯水给他们,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越发窘迫起来。   许安接过水,放在他面前,并没有喝。何烈直接不接我的水,而是把药塞给我,“行了你还胃不胃痛啊?快点吃了药吧!”   我也坐在他们对面,只好把药盒拆开吃了几片药,靠着床边捂着肚子,看着他们,一种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   “咳咳,怎么?审查么?”我清清嗓子。   许安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没有作声。   何烈多事地在一旁嚷嚷:“许安来看你死了没有!结果被栏在外面,不知感恩啊!”   “那是没来得及开门,肚子痛!”我心虚,辩解道,一双眼睛化成无数飞刀,拼命削他。   “那我一敲门你就开了?”何烈不依不饶。   “可能小引对我有偏见吧?嗯?”许安眼帘低垂,尾音上扬,听得我打了个哆嗦。   “……”于是我低眉顺眼,淑女起来了。   “我本来编了些题目,是下个学期用的,想到你基础弱,就带来给你看看,到时候好有精力复习。”许安拿出旁边的袋子,里面装着厚厚的试卷。   何烈坏笑:“老师你小灶开得太大了!”   “也有你一份。”许安微笑,从中抽了一沓递给他,我看到何烈的脸黑了。   “你怎么直到何烈会在我这?”我看着那沓试卷有些不解。许安神机妙算,来带试卷给我就顺便给何烈捎上一份么?   “猜的。”许安淡淡道,然后看向我,“你还是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开门吧。”   我一慌,支支吾吾:“那个……当时在厕所呢……然后出来后胃疼得厉害……就来不及……”   “我想着你大冬天也不会去哪,就等了几下,还好看到何烈。”许安笑了,“不然真进不来。”   何烈突然道:“古千引,烧杯开水喝吧,暖胃。”话毕还冲我挤挤眼,又说:“不然煮点姜糖水也行啊。”   “你什么时候这么女人了?”我狠狠道,这该死的何烈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断水断电很久了,为什么这么折腾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安不清楚状况,见我不动,就站起来说:“不如我帮你煮?”   我一把拉住他,呵呵道:“您坐着就好了,我现在胃不痛了,活蹦乱跳的,别这么麻烦了。”   许安没理我,径直走向厨房,却发现了空荡荡的,只摆了两三个碗和几对筷子的灶台,他回头问我:“连煤气灶都没有?”   我僵硬地所在地上,心里很不是滋味,“您坐着吧……”   许安见状,皱眉,想必是对我的隐瞒有些恼。   我忙站起来,想拦着他跨进厨房,却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打开水龙头,没有半滴水下来,那洗手池也是干的,估计没用过。他手指顿了顿,然后收回来,又进了厕所,可能也看到了没有热水器,只有厕所,几桶水的厕所。   许安一言不发,走了回来,看见我床头有几个电灯按钮,他突然说:“这么暗,开个灯吧。”然后走过去啪嗒按了一下,毫无反应。   此时我觉得丢脸到家,已经阵亡了。   “停水停电?这楼真不好。”许安低低说着。   “我来了好几次,压根没见她家有水有电过,”何烈翻了个白眼,“隔壁水电照常,就她家……”   “关你什么事?”我一时冲动,朝他吼着。只觉得这辈子从没试过这么丢脸,本来房子就寒碜,现在又断水断电,家具什么都没有,是谁都该想到我是怎么过的。   但我不想这个人是许安。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6   气氛似乎有些凝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对峙起来了。   我不在意自己过得邋里邋遢,自己灰头土脸,但是总觉得许安应该是看不得这些的,我这种窘境,不应该被许安知道,我不想被同情,不想在许安面前变得一无所有,这种用凄惨换来同情的事情,我绝对不愿意看到它发生在许安身上!   何烈被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我,原本明亮的眼睛暗了下来,我知道他是想让许安知道我的生活,让许安来拯救我,他是为我好,但是这种刺激自尊的东西让我接受不了,我不需要他把我拉出什么泥潭,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给他。   许安看着我,一字一顿:“为什么不关他的事?这也关我的事。不管你愿不愿意,想不想,我们只是想帮你,如果你古千引一定要撑着所谓的自尊这样糟蹋自己,那我情愿从未认识你。”   那句“从未认识你”杀伤力极大,我就在一瞬间红了眼眶。   我一无所有,所谓的糟蹋自己只是不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就算是只缩头乌龟我也认了,我就是想给自己留点自尊,哪怕是龟壳也比暴露着让别人指指点点强上许多!   何烈,许安,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一个前途无量的教授,我何德何能让你们屈尊关心?你们又凭什么让我坦诚相待?你们凭什么连伪装一下的权力都不给我?凭什么这么说从未认识我?   我几乎是咬着牙,低吼着:“不需要你们同情!你们这样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撑着自尊?我现在哪来的自尊?估计祖宗十八代你们都猜了个透,还要什么坦诚相待?你们看不过去大可以开门出去,以后我也可以不认识你们,我们本来就不熟,如果你们觉得我有倒贴的地方,那我道歉。我古千引保证以后再也不招惹你们,你们走啊!走啊!”最后的那句话我几乎是尖叫,只觉得耳膜都震了起来,眼泪乱七八糟流了满脸,说不出是压抑许久的委屈还是愤怒耻辱。   三年前我刚开始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孤独寂寞习惯就好,邋里邋遢忽视就好,自己过着过着就真的忘了以前开心时候的模样。我没希望谁拯救我,就连看到许安扑了上去奋不顾身,也是自己想着离信仰近一点就好。到头原来是一厢情愿。   至今我也没觉得谁欠了我,我从没抱怨过什么不公平什么残酷,我只是敏感,不想被知道自己过去的一星半点。我不觉得自己要求过分,但总有人喜欢跑上来告诉我你过得如何如何,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好像在说“就算你不告诉我我还是会知道然后来拯救你”,那种行为比扒光了你衣服然后推你去逛百货商场还要恶劣!   我正想着,却看到许安只是看着我,眼里带着怜悯或是无奈,好像是对着一个正在淘气发脾气的小孩,好像在等着我闹完性子平静下来。不知为何,我有点心惊。   “对不起,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事。”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然后打开门,送客的意思显而易见。   何烈看了看我,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作罢,一言不发地走了。   许安却无动于衷。他只是看着我。眼神深沉得很,让我捉摸不透。   “老师,我有事,请您离开。”   “搬家。”他开口,不知为何,原本这么淡雅温柔的人,竟会有这般强势。   “我本来就没有家。”我固执说道,抹了把眼泪,觉得脸上热辣辣地疼。   “小引。”他忽然叹了口气,唤我,好声说道:“刚才说话太过,是我不对,我道歉。我乱猜测你隐私,是我不对,我道歉。我乱把你当亲人,是我不对,我道歉。我没经过你允许乱关心你,是我不对,我道歉……”   他口口声声说着他不对,却句句话让我如鲠在喉。   “……如果你觉得我做的过分可以跟我说,我宁愿你对我要求,对我抱怨,也不想你只是转个身什么话也不说,你觉得你笑一笑就什么都过去了,现在赶我们走,以后再笑嘻嘻装作什么都没有,你做得到,我不可以。”许安静静看着我,倏地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轻笑:“没有人会看不起你,我家的小引坚强了这么久,是最应该得到关心的,这些关心不是同情,你理所当然地接受就好。”   许安那股温柔劲儿把我原本的尴尬愤怒堵了个干净,我还是觉得有说不出的难受,却不再失去冷静。   “我不会搬家的。”我别过头去,僵硬说道。   “你现在有手机吗?”他问。   “没有。但是有监护人电话,学校有什么事都会有联系人。”我明白他是想让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以后不方便,但是我还是很强硬。当初中考不也是这样吗?我按着遗嘱上写下的电话号码填完中考报名需要的电话号码,自己去网吧报考填志愿,最后分数和录取结果出来了,信息自然是发到那个电话号码上面。接着第二天,就有人找上来提醒我了,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自己监护人竟然是一个远方表舅。   但是提醒归提醒,自然没半分亲情。交代完后那人就走了,完全不想跟我扯上半丝关系。   “高考不是中考。”他似乎看出我想什么,说,“高考很复杂,你整个高三有很多通知提醒要看,高考后有很多时间要注意,反正没有个手机就不方便。”   “我搬家了你就送我手机吗?”我好笑地反问。   “不然呢?总会方便点。”他回答的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你这里真的安全吗?我知道这里很乱,你又是女孩子,不可能保护自己。”   “我过了三年多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知道保护自己,又不是小孩子。”   “那你哪来的钱?以后资料试卷,很多地方都要钱。你也知道你不可能有时间去打工。”他明知道这是我最敏感的话题,却毫不避讳地指了出来。   “我当然知道要很多钱,钱我肯定够的。”我没有看他,那些钱三三两两也花的差不多了,说是够,真有点勉强。   “你以为以后有这么轻松?就你现在过的日子,高三不到一个月你就会倒下去。”他继续打击我。   看着他咄咄逼人,我真的想不到再有什么话来堵他了,其实以后的日子我是没什么打算的,被他一提才知道真的想不到未来要怎么走。   不说未来,单一个学期后就要进入的高三,我又该怎么过?我不傻,现在没有什么比搬到许安那里更好的路了。可是我怎么也不能随便搬家,甚至是住许安家去,那样就好像彻底依赖许安生活,像只寄生虫。   我叹了口气,说:“许安,我真的不搬,你走吧。”   “你不搬,我可以帮你搬。”许安完全不在意,还捋起袖子,“不然你想我搬过来跟你住也可以,这么小的地方,两个人挤挤还是足够的。”   一听这话我差点噎死,他却好像理直气壮,墨玉般的眼睛仿佛直达我的内心。他弯腰,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笑得不怀好意:“原来小引希望我们两个人一起住啊。”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我咽了口口水,想着就这样吧,再纠结下去没意思,高考最大,而且跟许安同居什么的就当请了个家教保姆和信用卡了,以后还就是了,我悲壮地伸手将他的脸推开,“我搬!”   他点了点头,直起身来,环顾四周,“从哪开始?你行李也不多,我开了车来,顺便了。”   敢情他是一开始就准备好了的?   我没做声,把堆放在床头,用布包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被子直接扛起来,先放在地上,接着把散落不多的书本又找了一块布捆得严严实实,然后从厕所厨房把该带的东西零零总总塞进书包里,当然没忘了墙头父母的照片和他们的骨灰盒。收拾这些东西不过用了十多分钟,然后撇嘴:“就这些了,确实没什么东西。”   其实还有点东西,如果我扒拉一下床底,就会翻出一大包饼干速食面之类的东西,那些确实是我的干粮,伴着水咽下去可以饱上很久。但是估计我翻出来,许安的脸色会更加不好,因此我便装作什么都没有了。   许安帮我抱起衣物那个包,边开门边说:“你等等,我下去放好了东西再上来。”然后便下楼去了。   我应了一声,然后坐在地板上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就这么妥协了?我缩缩脖子,觉得门口大开时刮进来的寒风特别冷,便伸手将门关上。我排斥这种以为跟我很熟然后随便探究我生活的人,但是换成许安好像不同。   有什么不同呢?我说不上来。   我刚开始觉得丢脸,觉得接受不了,一下子把这几年过的日子全部剖开给他看,好像受了多大耻辱一般,可是又好像不同。许安不会在乎这些啊,我好像就是特别相信他,觉得全世界都看不起我,但是许安不会。就是这种感觉。   正想着,只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许安的声音:“小引?小引?你在不在?快点开门!”   我被这种焦急的感觉吓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开门,结果一拉开门,许安就冲了进来,怔怔看着我,好像松了一口气。   他恢复了平静和沉着,好像刚才焦急喊我开门的不是同一个人,他笑了笑,将书包递给我,然后扛起另外一个包,歪头问我:“钥匙带了吗?锁好门。”   我点点头,跟着他出门,哐当一下关好门,其实没必要锁,没人会来这种破地方。   “你刚才干什么?这么着急。”我跟着他下楼时觉得太安静,便随口问了问。   “嗯?”他停了一下,“没什么。”   我本来也无心追根问底,但看他的样子反而很可疑……他不会是怕我突然消失了吧?我笑笑,暗骂自己想太逗了,许安嘛,出水清莲,坐怀不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哪来的这么幼稚的想法?   跟着他下了楼,上车,我如愿以偿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偷笑着看着他缓缓启动汽车,我从后视镜里望着那群密密麻麻扎堆一起的筒子楼逐渐远去,但是在那里三年多的生活总也挥之不去。真的就这么过了好几年,一个人的日子不难熬,因为我从不想自己现在过的什么日子。我知道再想也改变不了,我缩头乌龟,我逃避现实,但生活如果真的把你逼到那个份上,除了逃避,没多少人有勇气苦中作乐的。   我或许应该庆幸自己学会坚强学会独立学会生活的那几年?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7   许安直接把我带到他在学校外面租的那套房子里。搬着东西上楼时倒幸运,没遇到什么人,许安特意提醒我这栋楼里还有副校长、书记……   我有点打退堂度,结果被许安一把拉住,直接塞了进门。   一进门就让我目瞪口呆。   我原本想着这只是许安在外面暂时租的房子,许安能带我来,最多说明勉强够大,但他那么尚俭的性子,绝对不会租什么豪华套房的。   但眼前华丽丽的复式楼层和装饰地金光闪闪的墙壁天花板,加上客厅色彩斑斓的水晶吊灯、宽大地可以摆双人床的采光极好的阳台……   单看这占了大半视线的金色,我就断定这绝对不是许安的房子!   许安的行为很明显地表示了他的确不是该房子的主人,因为他哪怕再风轻云淡面不改色,还是被这骚包房子惊得眼角抽搐。   “许安,说吧,怎么回事。”我扶额,觉得要住在这种房子里简直是精神上的折磨,光是金色就可以晃瞎我双眼。   “唉,本来还需要编个理由去把我的行李也搬过来,现在估计也不需要了。”许安有些无奈,带着我先把行李放到客厅,“我的房子在楼下,一房一厅的,这是顶楼,是何烈他家的。”   其实我也该猜到何烈了,那么别扭的人,再怎么示好也拉不下脸。我清楚他对我关心至极,其实不再假惺惺说什么同情的话,何烈对我做的,足够我抱他大腿痛哭流涕了。相比起来,我替他疗伤买药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今天早上,我在你家门口看到何烈,他跟我提议让你搬家,没怎么说原因,还给了我钥匙,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他说到这还瞟了我一眼。我立马心虚低下了头。   “就这样了,那就将就着住吧,有我在也有个照应啊,你就当有了个家教,还是包吃包住的家教吧。”他轻笑,“虽然这住不是我提供的,但吃还是可以的。”   “你要跟我一起住?”尽管早就清楚了,但是我还是瞪大了眼睛问了一遍。   “房子这么大,我住住也不行吗?”他落寞地叹了口气,“原来小引不愿意跟我住,那就算了吧……”   我看着他叹气,心就像被揪了起来一样,忙拉着他说:“我开个玩笑,反正这便宜房子我们就住一起,住一起!哈哈哈哈……”   他倒是点了点头,“我去收拾行李,你也找个地方整理一下吧,然后我们该吃中午饭了。”   我也点点头,看着他对我温柔一笑,然后出门。   话说得很顺溜,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是何烈的房子,他就是想我过的好一点,所以把他家的房子都贡献出来了,说是“便宜房子”好像很不对,很过分。但顺着许安的话,“便宜房子”四个字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出口,毫无愧疚了。而且何烈送我住的房子,就这么成了我和许安同居的地方了?   想到同居,我激动了,对,就是同居!说到搬家,说到去许安那里住,我都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搬了家后和许安一起住,不就是同居吗?我这才后知后觉,以后我和许安就朝夕相对了?每天都在一起了?   面上一红,我的思维开始甩动地脱缰了。   现在想想自己对许安的感情,他是我偶像,是我信仰,是我最喜欢的人,我觉得自己活着都是为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病态,但是我曾觉得能每天看他一眼就是一种幸福。   但是要命的是,我没深究过许安对我是邻家小孩的感觉还是什么,虽然调戏地表白过多次,许安依然可以很纯洁地笑而不答,或者反过来调戏一番我,但是到底如何,我从不敢探个究竟。   而许安对我的诸多照顾,从以前带我回家,当家人一样对待,到后来依然无微不至,历史上的小灶,学习上的指导,不断的信任支持,到底为什么,我不知道。   不敢去问,只能心安理得接受,反正渐渐的就离不开许安了。   我也没想太多,晃悠悠地走了一圈,观察了楼下,客厅,饭厅,厨房,厕所,阳台都是巨型的,图享受和视野,阳台自备游泳池,摇椅……从饭厅旁边的廊里进去就是书房,休息室,还有一个堆满乐器、棋牌桌的娱乐间?我除了奢侈腐败就想不出其它词了!   而二楼是几间卧室,加一个小型书房,巨型阳台,那阳台种满花草,挂了吊床,还放了书架,玻璃桌,光是想想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躺在吊床上,随手拿本书,伸手可及桌上的咖啡,零食,那该是何等惬意!想至此我的小心脏抽搐了一下,想着何烈如果把房子送给我该多好……   回到楼下,我慢吞吞地将东西扛上楼,分了好几次。选了个不那么骚包的房子就开始整理。这房子好是好,但是选择的金黄色带刺绣的壁纸让我接受不了,卧室倒是好一些,但也都是些灿烂的颜色……我想了好久才决定住这个绿油油的房间,比起大红大紫和黑白,绿色反而让人心情好些。   东西不多,收拾好后,许安也收拾了一番回来了。   我见他也不需要帮忙,便自己晃悠,想到该吃饭了,就去厨房看看,发现这房子肯定不久前还有人住,冰箱里还有许多新鲜的菜。   但是何烈又怎么……   难道何烈住这里?我还以为这满屋子恶俗的东西是何烈他爹装修的,只是没人来过而已,但想想也有可能是何烈的独特审美……可是如果是何烈,那他现在住哪?难道回他自己家去了?我心底里生出一种愧疚和心虚感,以后一定要对他好一点!   思绪回来,我从冰箱里挑了点菜,想着做点什么来吃。   尽管多年没有下厨,但是想想以前,没人管我的时候,我也可以将自己喂得好好的,除了喜欢去许安家蹭吃,其他时候都是我自己搞定的。   用电饭煲煮了些饭,我开始削土豆,想着一个醋熘土豆丝,一个胡萝卜炒肉丝,加上一个菠菜汤,两个人足矣,便哼着歌手脚麻利地开工了。   只用了近半个小时,我就贤惠地摆好了饭菜,觉得手生了些,但练练还是可以的。如果以后要像寄生虫一样什么都依靠许安,做这些让我也好受些,欠债的感觉就轻了点。   刚想招呼许安下来吃饭,门铃便响了。我习惯性地从猫眼往外看,差点没被吓死。   何烈那张脸正对着猫眼,笑得一嘴大白牙全露出来了。   我开门,便被何烈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呸,赶我走的时候牛气冲天,还不是被许安连哄带骗地来这里了?就说你差别待遇你还瞪我!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你心里就是一个许安!”他进门一见桌上的饭菜,又呱呱大叫:“哟!饭菜都做好了?太不够意思了!我怎么没吃过你煮的东西?”   许安这时候也从楼上下来了,笑眯眯地说:“我家小引真是贤惠,就这半天,饭菜都摆好了。”   我被夸得飘飘然,也没时间理会何烈了,忙招呼:“许安过来吧!我这几年第一次下厨……”   何烈不满地拉拉我衣服,我横了一眼过去:“你还没吃饭?”   他哼哼唧唧:“中午我吃了一碗白粥。”那委屈的神情,好像我不让他吃饭就是天理不容了一样。   许安倒没理他,坐下来动起了筷子,不忘招呼我:“你也过来吧。”   我觉得奇怪,许安一向温柔待客,现在他的样子很明显在忽略何烈。可是连房子都是何烈的,他没理由对何烈区别待遇吧?   不过我看何烈理直气壮地做到我的位置上开始吃饭的时候,也不再想其它了。   这么无耻的人,哪需要别人的允许?   我从厨房另外拿了碗筷出来,发现何烈似乎一直在说话,许安反而爱理不理的样子,联想到许安进门时候的反应,明白过来,嘴角上扬。   许安这是在赌气啊!何烈明明是让许安带我来这个房子,不告诉我这个房子是何烈的。虽然我一进门就发现了,但何烈是想悄悄地送温暖对不对?可是刚才何烈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过来,这是我家来的啊”的表情,摆明了和对许安说的不一样啊!   “许安,以后你家就多了个厨娘,你赚了啊!”何烈聒噪地闹着。   “小引,下午去买壁纸吧,这里晃得眼晕。”许安吃得慢条斯理,还跟我说着。   “喂喂,这是我家,壁纸是我选的!”何烈抗议。   “小引?”他尾音上扬,似是疑问我没有回答。   我扒了口饭,“好。”   “靠,就像两夫妻一样,夫唱妇随,我纯粹当电灯泡来了!”何烈一副看不下去的表情,吃得倒是很欢。   “再买只鹦鹉。”许安轻笑,“两只才有伴嘛。”说完还冲我眨眨眼。   于是我喷饭了,何烈又开始呱呱叫着反抗,听着他停不下来的声音,确实是需要个鹦鹉老伴!   然后午饭就这么愉快的吃完了,直到我开始洗碗,何烈还在研究自己哪里得罪了许安,围着许安转个不停。   听着吵吵闹闹的声音,我洗碗洗着洗着眼睛发酸。老实说,那样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才叫一家人呢。平时我一般在饭堂独自吃饭,许安也遇不到几次。有时候独自占了一张桌,守着空荡荡的座位嚼饭,人多的时候倒也热闹,但都是不认识的,在嚷嚷着的桌子中间保持沉默,因为插不进话。那滋味不好受。尤其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没什么好吃的,就这么坐在床上发呆,感受到的只有铺天盖地的寂寥。   我想过热腾腾的饭菜,热热闹闹的一家人,但只是想想,想完后自己依然面对无尽的孤独和冰冷的家。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太强烈,只能逼自己不去想。   许安是不是给了我一个家?几年前我蹲在家门口的时候,几乎是没有家的,那时候许安带我回他家,他的父母和蔼可亲,我们真的就像一家人一样。   而现在,在我真正地没有家的时候,依然是许安,还有何烈,把我带到这里,给了我一份热闹,让我有了一个家的感觉。那种感觉太令人依赖,就算是一个梦,也会让我忍不住长睡不醒。   想来我是寂寞太久,想要一个家太久。   吃完饭后何烈就走了,我还以为他会留下来一起住,结果他别扭了半天,说:“其实这整个小区都是我家的,我有很多地方住,就不做电灯泡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太小看何烈的家产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8   下午的时候,说是出去购物,其实就是出去买些日用品啊、菜啊的,换壁纸只是许安开个玩笑。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我明显地抖了一下,可能穿得有些薄,但平时很少外出的我除了校服也没什么衣服,因此只是吸了吸鼻子,没在意。   许安轻轻拉住我,取下了自己的围巾,一圈一圈替我围上,围巾有些长,几乎将我的头都埋了进去,那种淡淡的温暖的味道让我愣了半晌。   他笑吟吟地拍了拍我脑袋,说:“走吧。”然后很自然地牵着我就走了出去。   指尖微微发烫,我晕晕乎乎,走路都像踩着云在飘。   第一次和许安买菜倒是新奇。许安也是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果然是居家好男人啊……   买菜回来的路上,许安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东西,拉我到旁边的热饮店里,帮我点了杯奶茶,叮嘱我等他回来,就匆匆离开了。   我也没仔细问,看着他走远了,眼睛从玻璃窗往外随意看看,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熟悉无比的人!   我看到夏小天在街对面走过去,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子,那男子快步向前,伸手似乎想拦住她,结果被夏小天狠狠甩开,那男子面子有些挂不住,但又追了上去,直接拦在她面前,双手钳住她肩膀,好像凶神恶煞地说些什么。   夏小天冷冷看着,嘴巴没动一下,等男子说完了就一脚下去,直接踹向男子的膝盖,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我被夏小天剽悍的举动吓呆了,不过更让我担忧的是,夏小天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虽然被男生缠着夏小天不是第一次遇到,不过那男人明显是一个很成熟的人,莫非是看上她要包二奶?   我一惊,开什么玩笑?那种人如果是混黑社会的,夏小天怎么摆脱得了!我看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只是碍于人多不能下手而已。   可是夏小天现在不是在何烈那个酒吧驻唱么?何烈带的小强那些手下我不敢说多大能力,不过何烈的地盘上肯定有他自己家的保镖,不可能生事啊!   我想着尽快找何烈问问,又不知道怎么联系他,说起来,何烈知道我没手机后提出送我一个做报酬,不过我因为不想交月租话费什么的就拒绝了。现在思索一番,我与何烈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联络的方式,只有他找到我的时候我们才可以见面。   何烈是把我当二奶想来就来,却没留半点痕迹让我找到他么?   很跳跃地想至此,我狠狠咬了一下面前冒热气的奶茶的吸管,下次再来,我一定扒开他伤口撒药!   又坐了好久,许安才回来。   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在玻璃外面朝我笑,冬日暖阳逐渐西斜,橘色的阳光在他头发上落下光圈,狭长的眼睛弯起,眼里点点笑意暖胜冬阳。   如此美好,让我不禁看呆。   他伸手向我示意,我眼睛舍不得放开他,也不知怎么出那家热饮店的,反正等我站到他面前,我的双眼一直没离开过他。   “小引啊,我长得这么好看吗?”他见我傻愣的样子,摇了摇头。   “好看,人神共愤。”我诚实地点点头。   他低笑,将手里的东西拎在左手,右手牵起我便向前走,声音平稳,让人心安,他说:“我们走吧,回家去。”   “回家?”我被牵着向前走,依然呆呆看着旁边的人。   “嗯,回家。”   好几年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我还有家。   我们一起牵着手回家。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跟许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吃完后收拾桌子,许安拦住了我,温和道:“晚上就让我来吧,”然后把我推到客厅去,“我下午的时候给你买了点东西,没带你去看,我凭感觉买的,应该适合你。”   我拆开许安下午离开时买回来的大包小包的袋子,找到一个手机盒子,还有很多件衣服,我抬头看他,没有说话。   “不喜欢?先把衣服试试让我看。”许安下令,直到看着我抱起衣服找房间换去了,才转身去厨房洗碗。   换衣服的时候我有些矛盾,许安做了这么多,分明就不是我还得清的。我很清楚自己跟许安没有半毛钱关系,以前是邻居,后来是师生,再熟也没有养我的义务,但是许安现在做的一切分明就是当起监护人来了,供我吃穿。明明自己很贪恋这种感觉,但还是会下意识地排斥。   我摇摇头,不再想那么多了,现在我一个人估计也还不了什么,只能以后尽力偿还,报恩。   许安给我买的衣服都是大码,我瘦但是还算是高的,因此这种码刚刚好,只是撑得我更加弱不经风。换了几件毛衣,都还合身,我最后穿上那件暗绿色的羽绒,围上他买的黑白格子的围巾,走了出去,颇为得意地在许安面前转了两圈。   许安含笑看着我,点头:“还不错嘛,小引穿起来挺好看。不过,你太瘦了。”   “我这是羽绒!穿上去那么大一坨,你哪来的透视眼觉得我瘦?”我问。   “就是因为穿上羽绒都觉得你很瘦,所以你太瘦了!”   “现在街上多少人想瘦都瘦不下来呢。”我摆手。   “你骨感得好像生活在新中国刚成立时期一样,怎么对得起社会主义?”他振振有词。   “我有一颗中国心,外表算什么?”我撩了撩刘海,转身就走,把衣服换下来了。   再回到客厅时,我摆弄起许安买的手机来,白色机壳,很普通的牌子,不算流行,但很实用,许多学生都用过这个,卡已经装好了,我翻翻通讯录,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   我朝厨房喊了一声:“许安!手机里的号码是你的吗?”   “嗯。”许安洗完碗,已经擦手出来了,边走边问:“怎样?还适合吧?”   “谢谢,挺好的。”我锁屏,放在桌子上,其实我对这些东西一般没瘾,所以完全不会有玩手机玩得忘我的情况出现。   他也翻出自己手机,不久,给了我一个号码:“这是何烈的,你记着。”   “你们这么熟了啊?”我存着号码。   “往下翻还有夏小天的、你班主任的,留着总有用。”许安没回答我的问题,指点着。   “连夏小天都有?”我有点不是滋味,然后看到了我的名字,“小引”,在一堆连名带姓的人中间,这两个字亲昵地不像话。我偷笑,瞟了他一眼,他估计猜到了我在笑什么,摇摇头,没做声。   弄完这些后,许安问了我一句:“你寒假有什么打算?”   “我想好好学习。”我老老实实回答。   “不学习你想干嘛?”他敲了我的头,“我问你打算怎么学习?”   被这么一问,那些搞不懂的数学题啊,头痛的物化生啊,拗口的英语啊,我就跟倒豆子一样全部抱怨出来了。   “你英语不会?”他看着我,挑眉。   “对啊!好多单词都背不下来,还有语法什么的,最该死的是听力啊……”我正说着,突然顿悟,“许安你不是喝过洋墨水嘛?你教我不就行了?”   “反应真慢。”他叹气,“还有数学,物化生,我可能帮得上忙。”   “你不是专修历史的吗?”我疑惑,“难道你出国后还学了物化生?”   “高中的时候我虽然是文科,但是理科也学得挺好的,当时有用。”他眯眼,好像在回想自己的年少时光一样。   “学理科有什么用?”我更是好奇,贼笑,“难道喜欢你们的物化生哪个老师?”   “我家小引就是因为喜欢我所以选了文科吗?”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坏笑。   我语塞,“老师,你好无耻。”   “哼哼,总之我教你没错,我也顺便温故一下高中的这些东西。”他就这么决定了,然后兴冲冲地给我订计划,“你首先要尽快把寒假作业做完,也不多,做的时候顺便复习,把作业里的东西弄懂,都发了答案吧?要几天?”   “嗯,”我想了想,“语文的作文倒简单,数学试卷只能会一点是一点,发了答案的,英语试卷和背单词,政治都是些背书任务,历史没什么作业,地理就画地图而已,大概四五天能搞定。”   “历史没什么作业?”他手托着下巴,轻飘飘地看向我,“我今天给了你不少试卷吧?”   “……那就一个多星期吧。”   “等你做完了,我可以帮你捋顺些历史的知识点,然后你把数学里面不会的勾出来给我看看,我帮你巩固一下,至于英语,你以后跟我对话都用英语不就行了?”   “不行!我要是敢说的话还至于这么差么?”我扶额,“自己一个人可以读读书,要对话我是绝对不可以的!”   “那你就看着办吧,不会再问我。”他也不勉强我,“不然你每天做点题目,不要太多,各种题型做一点,找感觉吧。然后物化生,我会帮你搜点试卷做,一题一题来打通,应该问题不大。”   “老师你好全能!”我崇拜地看着他,就差屁股后面跟条尾巴摇摇了。   “外面的人请我做家教我都不去,便宜你了。”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   “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呗!”   “你能努力就好了。”他站起身,“早点洗洗睡吧,这个寒假应该辛苦点。”   我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上楼回房间去,结果太兴奋了随着他就进了他房间。   他转身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低笑,“小引啊,男女,还是授受不亲的。”   我顿悟,脸从脖子红到耳朵,扔下一句“许安晚安”就砰地一下出去了。   早早洗完澡,我穿着棉鞋,在宽大温暖的房间里溜达,觉得从未有过的美好。   多久没住过这么正常的房子了?   我忆起以前父母去世前的日子,那时候也有大房子,却没有这么温暖的感觉,因为人不在。   孤身一人,再豪华的房子也是四壁冰凉。   而现在却只觉得美好得想哭。或许是一个人忍受太久的寒冷,再重新感受到温暖的时候会更加容易感动。或许还因为隔壁有许安,光是想想,我离许安那么近,就已经有极大的满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成绩快、出、来、了……   不过尽管这是篇没多少人看的文,我一定会在大学前画上句号,毕竟想着自己的高中,总会莫名其妙悲春伤秋,yy历史老师总有限度,再有爱也是想想罢了=v=   还是感谢有人点开文看一看,让我好像有了分享的人~   ☆、chapter 19   这以后的日子有些平淡,除了偶尔出门买菜,我几乎没迈出房间二步,每天都坐在桌子前,抱着脑袋写作业,偶尔发呆,躺在床上任思绪奔腾。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乖巧听话,但是光是想想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没有一丝偷懒的念头了。   再怎么说,我还是要点脸皮的,白吃白喝别人的东西,哪来的时间消遣?   许安反倒是停不下来的那个,每天出去很久,说是学校有些事。等我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把作业都做完的时候,许安被召唤去了首都,说是学习去了,让我好生郁闷。   许安走之前给了我很多试卷,都是些物化生水平测的模拟题。   他颇有尴尬地安慰我道:“我很快就回来,你有不会的可以开我电脑查,或者打电话给我都行……”   “说好的家教啊……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摇头晃脑。   “小引,我回来后一定补上。”他面色庄重。   “去吧去吧,反正我一个人都习惯了。”我受不了他正儿八经的样子,只是摆摆手就没再提这事了。   他抿嘴,提起行李箱就走了,我没主动去送他,他也没要求,我靠在门边看他等电梯,然后进去,关门,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不是被抛弃的感觉,绝对不是。   然后我自得其乐地宅了两天,翻翻书,做做试卷,无聊了去阳台晒太阳,围着毛茸茸的毛毯,眯着眼看窗外似成光波的暖阳,觉得如果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是好事。   可惜房子不是我的,否则真想就这么赖下去。   没几天,就到了除夕。   那天晚上我依然一个人,许安打了通电话来,说除夕快乐。   我听他那边吵吵嚷嚷,问他在哪,他说其实他已经回来了,但是有些事,要过几天才会来这里。   我又扯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像个怨妇一样数落着:“都出去这么久了,我就说早该回来了,结果还真回来了,回来也不会这里,是是是,这里又不是你家,你爱去哪去哪吧,唉活该我一个人,啊呸,我本来就是一个人,许安跟我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倒完一肚子豆子,我从沙发站起,准备关灯上楼睡觉去,本来就没有过守夜看春晚的习惯,现在一个人,年夜饭估计也吃不下去,将就着就睡觉去吧。   刚关上灯,路过玄关的时候,门砰的一下就从外面被打开了,然后一个人兴高采烈地窜了进来,高呼一声:“抓奸抓奸!把灯打开!抱墙别动!”   惊天地泣鬼神,我被吓得小脸发白,半天从喉咙憋出一句:“奴、奴家清白……”   闯门而入的人比我还熟悉这个房子的构造,往左跨一步,啪嗒几下就把灯全都打开了,映得眼前的人嚣张万分,猥琐至极。   我看清来人后气沉丹田,怒喝:“采花贼!你是怎么进来的?!”   “老子有钥匙,想怎么进就怎么进!”   何烈往旁边的客厅看看,再往漆黑的楼上瞄瞄,估计没抓到想象中的情景,懊悔地跺脚,然后一个转身,两眼亮晶晶的,“说,把你家相公藏哪去了?”   我没声好气:“老子独守空房好几天了!!”   “被打入冷宫了!”他哼哼两声,然后很自然地进来,关门,往客厅走,手里还提着一大袋东西。   我只好也跟着他又回到客厅,他反倒是先入为主地招呼我:“过来坐啊,我过来送新年礼物的!”   从他刚进门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走进了才发现哪里不对劲,我扑哧一下,笑弯了腰,只觉得眼前满身毛茸茸红毛的何烈特别讨喜可爱。   红色的棉袄上带着长长的绒毛,枣红色的围巾,加上红棉裤与红球鞋,我还看到他手上取下来不久的梅红色毛线帽,要多不协调就有多不协调,就像农村结婚后穿着新衣就乱走的新娘子,喜庆得很。   “不准笑!”何烈把手里的东西砸在桌子上,脸色很不正常,“这是我们家的传统,有什么好笑的?都够傻了你还笑!”   我边笑边擦眼泪,滚到沙发上,恐怖的笑声越来越大,看到明明是个阳刚的男人却穿的一身红就莫名其妙地滑稽,笑得停不下来。   何烈很郁闷,只好瞪着我,把桌子上送来的礼物拿了出来,满满摆了一桌,横着看我许久,直到我面部抽筋地坐了起来。   “你来我家,送这么多干嘛?”我指着满满的东西,觉得他太不懂节约了!   “反正都是多余的东西,顺便啦,而且很便宜的,不值钱。”他咧嘴,把刚才被我笑得半死的不愉快立马扔开了,给我介绍道:“这里是冬天的手霜什么的,我看我妈那里太多,也用不完,还有这里的衣服,你肯定穿得下,我妈网购的时候也不考虑她自己身材,买了一堆破布,她也裹不住……”最后他拿出两个包装好的盒子,其中一个硕大无比,也很沉重,他说:“这个才是真正的新年礼物!我看很适合你们,就买来啦!”   “你这么败家你父母知道吗?”我扶额,有感动,还有那了别人太多东西的不心安,“我也没什么礼物送你,你把这些收回去吧……”   “开什么玩笑,我搬来搬去容易吗?”他拒绝,“而且我什么都不缺,你有钱也送不了我什么啊!”然后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那个特别大的是你的。”   我只好把那个大盒子拆开,应该说是很重的一个箱子,我一边解丝带一边问:“这么重你怎么搬过来的?”   “我有保镖嘛!而且整个小区都是我家的,你不会不知道我家其实离你这里就两栋楼远吧?”他故作惊奇。   我手一顿,扯出一个笑容:“我还确实不知道。”   何烈一副痛心的表情,摇头叹气,就像恨铁不成钢一样。   我没理他,打开盒子,然后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无语凝咽,突然觉得胸口碎大石都不足以解我心头千千郁结,我咬牙挤出:“何……烈……你真……体贴……”   一整套文科高考的正版《五年中考三年模拟》整整齐齐摆在盒子里向我微笑!   “学霸的必经之路,就是书山;法宝利器,就是笔杆子;武功秘籍,就是习题集,”他严肃道,“你再翻翻,除了《五三》,我还有笔杆子送。”   我怀着颤抖的心往下找,果然还有一大盒笔芯,一大盒中性笔,正好应了何烈现在在我耳边叨叨的那句话“笔壳笔芯都有了双剑合璧就是天下无敌啊”……   看着他等待夸奖感谢的样子,我只想一口唾沫往他脸上喷。   但是我还是拼了命留住仅剩的一点理智,微笑,“谢谢。”   “从良了就好好干吧,就算被打入冷宫也要有弃妃的样子,”他严肃怕拍我的肩膀,“不能放弃学习!连我都说得出这么顺耳的话,你就坚持下去吧!许安那个,不着急,总会被你拐上手!”   我吊起眼,“八字没一撇,我倒想快点拐到手,人家也不要我啊。”   “所以你太着急!”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欲擒故纵才是上策,我最近看了点秘籍,实践一番,果然有用。”   “你拐上哪个黄花大闺女了?”我惊叫,一转念,“是不是上次教你送我一堆不正经漫画那个?”   他瞪大眼睛像看鬼一样盯着我:“你怎么猜得到?”   我哼哼,“老子心灵剔透,洞察世事,人称‘情圣’。”   什么东西瞒不过我?我还知道那个神秘女孩是个腐女加乙女加色女,生熟冷热不忌,喜欢冷嘲热讽,把何烈这种小混混二世子都骂得颜面丧失,硬是来学校证明自己来了。何烈第一次来上课的那天我就猜到了!   “她泼辣得要命,我故意不理她几天然后闹点别扭给她看,结果立马屁颠屁颠缠着我了,像个婢女似的百依百顺。”他得意地摇头晃脑。   “许安不吃这套。”我别开头,估计我也做不出来,光是看着许安冲我笑笑,想着他狭长的眼睛温柔地弯起,好像千朵桃花开放似的,眼底点点笑意,能立马让我迷得七荤八素,百依百顺。   然后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严肃道:“何烈,你把钥匙交出来。”   他怪叫一声,“我是房东!”   “谁知道什么时候你又突然之间破门而入?这样很没安全感的!”我指责他,“拿着钥匙,随心所欲,我们的隐私都被看光了!”   何烈很不情愿地把钥匙丢给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的?切!”   接着何烈又跟我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一看手表,大叫“春晚都过了这么久,再不回去就死定了”就火烧屁股一样跑掉了。   我还坐在客厅,头顶的水晶吊灯此时发出橘色的柔和灯光,窗户紧闭,寒风钻不进丝毫,怎么看都应该是温暖的。   我面无表情,想着何烈方才就跟八九十岁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吐出的一些话,莫名地感到些寒意。   “唉,其实师生恋什么的,我也觉得没什么,但是在很多人眼里还是伤风败俗的,许安留过学,思想会开放,不代表其他老师会认同。”   “你们现在同居什么的,别让别人知道了吧,到时候堵不住学校、社会的悠悠之口,你该怎么办?”   “我没看出许安有喜欢你的意思,其实他对你的感情完全没往歪处走,是你思维跳跃,自己想太多了吧?我看他就是养闺女的架势,哪来的卿卿我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许安老好人一个,对谁都腻死人不偿命。”   “可怜的古千引啊,听葛格的话,跟着许安混完高中,用学霸的成绩跑得远远的,然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自尊了,你那么怕别人戳你伤口,你就飞高点,谁也戳不到。”   “啊,如果你飞太高了还看得到许安,然后是许安先主动问你要不要一起飞,你们就一起双宿双飞吧,那时候哥们儿会祝福你们,送个大大的红包!”   “何烈他什么时候这么知性了?”我幽幽叹了口气,“反正横竖都被说成鸟了,就先自己飞飞呗,反正啊,姐年轻。”   这么想着,我站起来关灯上楼。   其实何烈说的我都想过。   我不是不知道自己对许安的痴迷劲儿一点不比夏小天少,但是仗着许安和我有过很久以前那么一段欢乐的童年往事,仗着许安对我似乎比谁都宠溺几分,仗着许安现在罩着我帮助我鼓励我,就以为自己是不同的,任着这种自大膨胀起来,直到生出一种叫做爱的东西。比喜欢还要喜欢,就是爱了吧。   我在夏小天前面好像占了很大便宜一样,在许安面前好像真的成了他的什么人一样。其实早该知道这种狐假虎威的东西没半点用。   我记得以前自己跟许安不知怎么就说了一句:“师生恋怎么了?郎有情妾有意,我喜欢老师就够了啊,许安你呢?”   当时许安也是笑笑,又是那种笑到眼睛里的,泛起醉死人的眸光的那种笑容,他说:“我也没说不喜欢你啊,但是喜欢归喜欢,你的成绩,你看着办吧。”当时他把我的历史测验卷翻来覆去让我反省了好几遍。   我还当他承认了呢,但是实际上,许安从没给过我回应,反而是一次又一次温柔得让我产生误以为他给了回应的错觉。   不怪许安,而是我太不要脸,自以为是自己是不同的,自己还见过他父母,还以为可以做小媳妇呢。   以前没想那么多,关于许安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为什么帮我这么多,我给自己编了一个又一个理由,就是不敢去把这些“为什么”想清楚。   但是现在有人逼我看清楚,许安是对所有人都好,对所有人都温柔的,哪怕古千引换了个人,只要当时,再那么一个时间点上遇到了,许安也会死心塌地对她好下去。话一出来,这些自以为是的东西就分崩离析了,我估计也没脸皮再缠下去。   酸溜溜地让我大脑绕了这么多圈,我拿着衣服钻进浴室洗澡去了。   都说自己是缩头乌龟了,怎么可能被人拉出脑袋看看现状,我就真的不把头缩回去了?我还是觉得,可能我会变成闪亮闪亮的人,考上A大,走他的路,让他看到令他骄傲的那个我。   就算许安无情无欲,我也可以跟自己吹嘘至少我做到了,让他在意了。   至于有没有回应,那是另一回事。   我古千引啊,视许安为信仰,当然是一心奔着去了,哪管那边是墙还是溺死人的海洋?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什么人看,但还是道个歉,这几天因为高考成绩之类的事情,没怎么更~我很努力地想一天一万字来着,但是一天最多五千= =删删剪剪的,字数多不起来。。。   嗯,过几天还有报志愿参加咨询会之类的,但是我绝对可以至少一天一更~~而且最多八月初完结~   嗷嗷嗷明天回校领成绩单可以偶遇我家历史老师的节奏╭(′▽`)╯╰( ̄▽ ̄)╮   这只是yy,认识我的人不要对号入座=v=   ☆、chapter 20   依然宅在家里过了大年初一,初二的那天早上许安回来了。他拎着行李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正在阳台晒太阳,只是掀了掀眼皮,招个手,又眯着眼睛享受去了。   老实说,心里有很大的疙瘩。除夕那天明明就回来了,就这么不想跟我过年吗?   我暗暗摇头,果然自己已经向着怨妇大步前进了,明明是被丢在家里的黄脸婆嘛。   许安没在意我的冷落,上楼收拾东西去了,没过多久,换了身衣服就下来了。   我抬起眼皮,悄悄打量着,发现他回来没有洗澡。想着,外出多日,回来不都应该洗个澡感受家里的氛围么?难道这几天他别有居所,然后做了些“事情”,然后洗得干干净净回来么?   可怜我现在就像提防丈夫找外遇一样的心情。   他也搬张凳子在我旁边坐下,晒着太阳,“小引?心情不好?”   我懒洋洋回了句:“作业做完很久了,自己复习翻来覆去,没有一点突破,心情当然低落。”   “那我帮帮你就好了。”   听着这温温柔柔,清润无比的声音,我也不知道自己低落个什么劲,然后脱口而出:“老师,你前几天上哪去了?”   他挑眉,“哟,查行踪了?跟小管家婆一样。”   “作为你的学生,我是担心老师夜不归宿,不报行踪,出事怎么办?”   “嗯,护主心切。”他笑吟吟点头,递给我一个小盒子,“作为表扬你忠心的礼物。”   我吐槽着最近我收到的礼物真多,其实礼物什么的换成钱给我就够了嘛,然后接过来直接就打开了,看到一条红绳,两端缠着金线,中间系着几颗通透晶莹的玉珠,煞是精致,“手链?”   “嗯,据说上面的玉珠是开过光的,保佑你学运亨达。”他解释道,还拉起我的手,拿起手链,“我帮你带上看看。”   那双羊脂玉般的修长的手拿着红色的手链,异常好看,他细细帮我扣上绳扣,指尖偶尔划过我的手腕,带着些凉意,舒服得很。   “哎,那就是有了手链会人品爆发,考试蒙都能蒙对了?”我见他那么虔诚,不禁异想天开起来。   “考试,运气的确很重要,”他一本正经,“尤其是文科,字迹啊,卷面啊,老师心情啊,甚至试卷会不会安全得到分数回到你手里,都要运气的。”   我无比赞同这话,猛点头,“对啊,上次林西绩,她地理试卷的主观题零分,好像就是因为扫描的时候被漏了,不然她就是全班第三啦!”其实文科比起理科,更需要烧香拜佛,因为太多没有标准答案,许多东西模棱两可。同一道题目,同一份答案,用不同字迹写出来或给不同老师批改,分差确实惊人。而且自从机改试卷后,字迹绝对是重要因素!尽管我们还只是高二,这些东西却已被许多老师翻来覆去强调多遍了。   “但是小引啊,你知不知道,越努力,越幸运?”他话锋一转,又语重心长地说,“有实力的人,才会有足够的运气庇佑他。”   “我会努力,很努力的。”我低着头拨弄手链。   许安站起来,朝屋里走,“我去煮点东西,还没吃早餐呢,小引你呢?”   “我早就吃过了,”一听这话我从摇椅上蹦达下地,也奔进屋里,“许安我来煮吧!”   然后我才意识到什么。   许安一翻冰箱,什么能吃的都没有。   我一个人也没有逛市场的习惯,而且没什么钱,又不好意思管许安要钱,这几天几乎是没怎么吃东西。我抽空还去原来的房子,把那些遗留的饼干之类的压缩食品搬了过来,过的生活跟以前一样。   我压根就没意识到许安需要吃些正常东西的= =   “你这几天吃什么?”他关上冰箱门,又去厨房翻了翻,估计什么食物渣都看不到。   “呃……刚好吃完了,我忘了去买了。”我胡乱编着理由。   “锅、瓢、水池干净得很,”他淡定地看着我,“你说你吃了早餐?”   “……外、外卖!”我灵机一动,“这么冷,我懒得出门了,直接叫外卖了!”   “我出去了六七天吧,你根本就没下过楼,叫外卖,垃圾丢在哪呢?”他眯眼,看得我有些心慌,鲜少见到这么压迫的许安。   “谁说没下楼,天天下楼来着……”我还狡辩几句,然后看见他“深情”地注视我整个星期都没倒过的垃圾桶,立刻歇菜了。   “不吃?不买?没钱?我不是跟你说过,钱在床头柜里面吗?”他紧皱眉头,眼里有那么一丝失控,“你觉得用我的钱丢脸?耻辱?我的钱有那么脏吗?”   “莫名其妙用别人的钱买东西给自己吃,怎么可能做得到?”我没有看他,其实说到底就是那种自尊心作祟,用了,不就是吃软饭,小白脸吗?   许安生气了,尽管表面仍然平静地看不出波澜,但是他一声不吭地拉起我往外走,在门口的时候停下穿鞋,我也机械地跟着他套起鞋子,然后被拉着直奔楼下。他没有说一个字,只是表情却越来越阴沉,我甚至不敢开口。   没多久我们就在一个面食馆门口停下了,他侧头问我:“吃面?”   没等我回答,他带着我就跨步进去了,找位置坐下,点单,付款,一气呵成,甚至不曾问我意见。   我自知理亏,也没开口,只是看着他发愣,明明很平静,依然有着清俊秀雅的脸庞,眼睛里波澜不兴,似笑非笑,随我被莫名的内疚悔恨各种情绪层层压顶。   过了许久,面也端上来了,根条分明,番茄与葱花点缀,夹杂着鲜红的叉烧,红绿相间,鲜香扑鼻,蒸蒸热气,诱人馋虫。   被这么一刺激,我确实感觉到了腹中空虚,饥饿难耐,可是盯着面看了半天,始终没办法伸手拎筷子开动。   对面的许安倒是贴心地递给我筷子,“不吃?”   “吃……”我夹起面凑近嘴巴,很是仔细谨慎地吃了一小口,然后提溜着眼睛,犹豫能不能看许安一眼。   “心虚不是这样的,你别吃到鼻子里去了。”许安慢悠悠地说着,让我停下了筷子。   “许安,我都习惯了,你也不需要那么在意。”我想了想,决定还是说清楚在吃好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以前是以前,我跟你说过这么多东西,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他用筷子敲敲碗沿,叮铛清脆,“你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强撑着什么自尊啊,自我保护的,如果那样会让你一个人好受点。但是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要不把我当人!你完全可以麻烦我,依赖我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些自尊就收起来吧,有人愿意养你,你何必把自己置身事外?”   “那你为什么愿意养我?”我脱口而出。   “你是小引啊!”他一听这话,自然也是想也没想给我一个答案,“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我记得我带你回家的时候,煮东西给你吃,你也没这么别扭啊!”   “为什么是小引呢?”我对这个答案很失望,“如果那时候你遇到的不是小引,是阿福阿顺,你都会这样一如既往收留别人?”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许安皱眉,似乎对我的钻牛角尖有些头痛,“很多事情,你不能去想如果,你应该想想自己,想着幸好是自己。否则,那么多如果,千万种可能,人怎么能开心?话题跑远了。”他顿了顿,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没有过多理会我的牛角尖,“我问你,什么时候你才会心甘情愿接受我的帮助?”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接受,”这说的是实话,我吹了吹眼前碗里飘出的热气,“我已经接受了很多,房子,衣服,手机,很多很多。”   他见我这样,沉默了很久,然后叹了一口气,说:“这样吧,我给你一个账本,你现在用的钱,记下来,以后你一笔一笔还给我,这样好吗?”   “好。”我一口答应下来,只是鼻尖有些发酸,“许安啊,你的忍气吞声会让我内疚的,我都任性惯了,你却总是退一步又退一步,哪天你不让我了,那怎么办?”   “你哪有任性?我清楚得很。”他从旁边扯了张纸巾递给我,“你就是想的太多,总是自卑,用自己所谓的坚持和任性来伪装你的自卑!”   “这句话太高深了!原来我是那么复杂有心机的人!”我接过纸巾抹了抹嘴角的汤汁,傻笑。   “不管怎样,你现在有我,你就不用顾及那么多。”许安给了我一个心安的笑容,暖得人找不着北。   我从那腻死人的笑容里挣扎出来,低头大口吃面,狼吞虎咽,好像有群狼要跟我抢食似的,把口腔塞得满满的,然后费力咀嚼咽下去,来堵住发涩发酸的喉咙。   我们这么沉默地吃面,直到两个人的碗差不多空了的时候,许安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号码,面色一凛,站起来说了句“我接个电话”就往外走。我看着那架势,几乎以为许安加入了间谍集团一样,神秘又高冷,不过还是有说不出的韵味。   在我的狼吞虎咽下,碗里已是清汤浮着些葱花,筷子依稀捞得到些面条。我嘴巴凑着碗沿,正扒拉着面,喝着汤,听着一个甚是甜美的声音在小店内响起:“太帅了,简直是传说中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让奴家喜欢得紧呐~”   我低着头吸面条,想也不用想,这肯定是一个对我家许安惊鸿一瞥然后芳心暗许路人转花痴的小女娃。   接着,那声音的主人站在我旁边,又沉醉般地说:“这个是清瘦乖巧的女学生吗?完美剧情,yy无数,羡煞旁人,真是美爆了!!”   女学生?清瘦?我瞄了自己今天套的这件肥大的棉袄,一定不是我,但是这个女娃真是不知好歹,把我家许安乱配cp,欠揍!   我抬头朝前看,想把那个被用来与许安配对的人揪出来,却除了大妈看不到什么学生,又把头往旁边,往后面瞅了瞅,依然没有,我沉思了,然后果断抬头,看到那个女娃正在旁边叉腰看着我,柳眉高挑,眼里带着促狭的贼笑,正对我目不转睛。   我眨眨眼睛,仔细看看,发现她长得极其甜美,忽略那猥琐的笑容,杏眼樱唇,鼻尖微翘,俏皮可人,那带着些婴儿肥的红润脸蛋看上去水得很,让人想伸手掐一把,一头卷发恰到好处,衬得她清纯中又带着妩媚,身段不错,只是小鸟依人了点……   “喂喂喂你看哪?”她注意到我的眼神后,炸毛了,“你自己不也有,盯着我的干嘛?”   “不好意思,秀色可餐。”我收回视线,也有些尴尬,刚才伤感地整个人晕晕沉沉,我也不知道眼睛往哪放,反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她胸前盯着好一会儿了。   “哈?竟然这样就害羞了?”她惊奇地看着我,猛地一下把脸凑到我面前,“脸红了?”   我被她莫名其妙的热情和靠近吓了一跳,已经确定自己完全不认识这个蛇精病了!不过还没从惊吓中反应过来,我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眼神呆滞,直勾勾盯着离我半个拳头远的脸。   她见我这样,又马上直起身来,仍然叉腰,转头朝门口扯开嗓子,气势十足地吼着:“何烈你过来!你不是说跟我气味相投吗?这么清纯的人是你说的古千引吗?!!!”   然后那个熟悉无比又欠扁至极的声音也从远而近:“情伤所致,别被表面的清纯骗了!”紧接着何烈蹦跶到我面前,“我就说看到许安了肯定会看到你在里面!”   我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弄得一时手足无措,许安这时候接完电话,也进了店门,看见我们三个人,没有什么惊讶,轻笑:“要上去坐坐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几个人看但还是想解释一下……   hhhh昨天没写因为去报考咨询会和填志愿忙了一天……今天填完了,一天一至两更开始啦~~泻泻支持!      ☆、chapter 21   右手握着一把小巧的水果刀,我专注切着一个又一个橙子,整齐地码在玻璃盘子里,散成花开的样子,然后端到客厅去,摆在茶几上。   何烈和那个女孩正在斗嘴,都像个小孩子一样互不相让,因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争得不可开交,充满了“你有本事再说一次”“你以为我怕你啊”“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等等等等。   我坐在许安旁边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打断:“何烈,介绍一下。”   两个人相互恶狠狠瞪了一眼,然后赌气似的终于坐下了,何烈抓起桌子上的橙子就往嘴里塞,“你知道的那个,我女朋友啊。”   那女孩子被这种赤裸裸的宣告给羞红了脸,娇嗔,“你别听他说,老子还没答应呢。”   我被她那种甜美长相却动不动爆粗“老子”前“老子”后的剽悍作风震撼了一下,然后问那个女孩,“那你的名字呢?”   “哦,她叫……”何烈在旁边兴奋异常地想开口,结果被女孩子一把捂住嘴巴,呜呜嗯嗯半天,那女孩转头冲我傻笑:“不用管我名字,叫我何大嫂吧!”然后转身跟何烈滚在一起,战斗激烈。   这姑娘刚才不是说没答应么?我黑线,然后没理会那两个活宝,狗腿地递橙子给许安:“许安吃吧吃吧,我选的水果还不错。”   结果那女孩停止了发疯,笑嘻嘻地坐正,眼睛不断打量着我和许安,“古千引吗?何烈跟我说过你,说我们俩肯定投缘,我也对你特别有兴趣!”   “承蒙大嫂的兴趣。”我刻意让自己离她远一点,“不过何烈跟你说了什么?今天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哪有这么巧就偶遇上了?”   “唉,我们本来就是来拜年的啊!”女孩,不,何大嫂眨眨眼,然后眼睛往许安身上飘,“何烈跟我讲了些特别风花雪月的故事,让我激动异常,然后精力旺盛,就来做预备媳妇,跟他拜访亲戚来了啊!”   何烈揉揉刚才被捂痛的脸,没声好气:“谁说没答应的来着?”然后就被大嫂横了一眼,噤了声,低头乖乖吃东西。   “拜年?没有红包哦。”我耸肩,给自己拿了片橙子。   许安坐在旁边,面色平静,完全没有作为算得上的唯一一个大人应该给红包的自觉,垂眸吃橙子,优雅一如往常。   “哎呀红包不用!我们都多大了拿什么红包?”何大嫂摆摆手,然后正色道:“其实我们来拜年,有正经事啦,就是想补课,但是在外面补习机构试过,好像成效不大。”   许安本来对我们的交谈置身之外,这时候却插话进来:“怎么?也想找我补课?”   我看不过坐在一旁大吃特吃的何烈,开腔:“何烈,这件事你也有份的,你好意思让大嫂一个人来说吗?”   “噢噢,老师!我想试试看,在你这里补习历史,会不会对我学习有帮助!”何烈倒是很快就出声了,“求你了老师,古千引那么笨都有进步,我觉得我也不会差的。”被我削了一眼后,他无视,继续说,“而且,老师,我是房东!现在我可是免了房租和水电费,所以让我旁听几节课也没关系吧?”   许安轻揉眉头没有做声,我见他连房子都无耻地拿来威胁了,对他龇牙表示鄙视,然后听到许安开口:“我是没关系,不过,你和小引基础还是有差异的。不如先这样试试吧,不行的话,我帮你另外介绍老师。”   “行行行,谢谢老师。”何烈对大嫂比了一个victory的手势,然后斜眼看我,“我现在可是一心向你学习来着,你不要吝啬你家许安啦。”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想到许安只答应了何烈,以为他忽视了大嫂,忙提醒:“不是还有一个吗?”   “她都大一的人了,有什么要补的?”何烈伸手揉了揉大嫂的头,笑嘻嘻的。   我一惊,“何烈你还玩姐弟恋啊!!!”   “我想我还没那嗜好,”何烈玩大嫂的头发玩上瘾了,又挑起几绺头发绕指尖,“我读书太迟,她太早,其实我们同年生。”   大嫂拍掉头上的爪子,眯眼,“我上的可是本地重点大学,何烈如果不想跟我异地恋或者以后差距太大的话,最好就现在开始努力咯,”然后她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扑上来抓住我的手,“所以引引,我家何烈以后在学校就靠你监督了!”   我扯开她的手,笑笑,“那你告诉我你名字。”   “不行。”她坚决摇头。   “田甜甜。”何烈突然扯开嗓子吼了一句就站起来往客厅外跑,结果大嫂转身去扑他,一下扑空,两个人又开始无休止的口舌手脚一齐上的大战……   我被这个名字雷得外焦里嫩,看着那俩活宝,觉得违和感被狗吃了。   转头看桌子上已经空了的盘子,我端起来朝厨房去,只是觉得今天许安很沉默,难道是刚回来要倒时差?可是去首都又不是出国,倒什么时差?我们这里和首都可是同一经度,在同一经度下的地方时和区时……   我欣慰地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复习知识了,尤其是地理……看来自己还是有个光明的未来的。   没多久,何烈拉着小甜甜就走了,他们出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叫住何烈,小甜甜见状蹦蹦跳跳去按电梯。   我把何烈拉到旁边问:“你知不知道夏小天?她还在你那个酒吧唱歌吗?”   何烈想了想,“就是跟我们一个班的夏小天啊?上个月她辞职了,本来就没签合约,结算工资就走了。”   “为什么?是不是又遇到小混混什么的?”我当下心惊,夏小天喜欢唱歌,能有这么正经的酒吧已是不易,如果她离开,去哪驻唱都不安全!   “我也没管这些,不清楚,但是她以前在我那里唱歌的时候,被一个男的追过好一段时间,”何烈靠着墙努力回想,“嗯……那个男的我也不认识,夏小天走后好像那男的也没来过了。”   “能帮我打听一下那男的是谁吗?还有夏小天现在在哪唱歌?”我焦急看着他。   “行,我帮你问问。”何烈拍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接着被小甜甜一呼唤,就挥手拜拜了。   寒假剩下来的日子里,何烈每天都来,一般都是中午,刚好掐在午饭时间,于是顺便就吃个饭,让我每次都很顺便地多加半杯米。   何烈来的几个小时里,许安会给我们讲讲历史,把教材给我们疏通。我磕磕巴巴勉强能跟得上,有时候许安也会停下来让我们消化,但看何烈云里雾里不是发呆就是瞌睡的样子,可能还是有些难度的。   所以到最后就变成了许安讲,我听,然后用我理解的通俗至极的话讲给何烈听,许安在一旁纠错。于是就有:   许安:“现代主义文学是西方社会精神危机的产物,主要是手法怪诞,因果不明,语言风格背离传统,比如《等待戈多》,而现代主义在美术方面的表现就是反传统,反理性,大多是抽象的。”   我点头,回头对何烈讲:“现代主义,不管在小说还是画画里面,都是让人看不懂的东西,画画的最好认了,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就是现代主义。”   许安锁眉思量许久,沉吟:“可以,这么理解。”   来回几次后,许安制止我的翻译了,叹气,“我可以更标准地通俗讲课。”   然后上课时间就加长了,许安费力地把概念之类的东西用精确易懂的语言全部给我们描述一次,直到我们完全理解概念才开始课文内容。   每天历史讲完后何烈也走了,接着晚上就是我把数学题目翻出来,许安帮我找错因,找方法。有时候就是讲讲我早上做的那些物化生水平测的试卷,一题一题巩固知识点。   通过这些天的补课,我发现许安真的是天才,原本A大专修历史,后来出国三年多,也不知道学了什么,回国就被聘为老师兼主任,但是A大已经向他抛出橄榄枝了,如果他愿意,可以随便去哪个大学任教,而我看他证书稿费单一摞又一摞,同龄老师中已是卓绝。   但除此之外,我还没见过一个历史老师精通数学教学,并且对于物化生得心应手,教材考纲熟悉程度胜过专科老师!!!加上海归带来的流利英语,我很清楚他在社会该有多吃香。   五体投地膜拜之后,许安在我心里已经成神了,视他如信仰,信仰已成万丈荣光!!!   我每天在他的辛勤教导下,除了学到知识,更多的是学习上的斗志和方法。至少在这么光明的形象下伏拜,总不会希望丢他的脸,而且许安教学确实有一套。   印象最深刻的是温柔引诱法:   “我做不下去,做一题错一题,这么简单都做错。”摔笔。   “那我们换个科目?”他微笑浅浅。   “不行!数学都攻克不了还可以写什么?”   “那看看这个简单的题目。”他指指另外一道,鼓励的微笑从眼底泛起,蔓延至嘴角,我晕乎乎地捡起笔,相信这是简单的题目,刷刷刷几下就用很常规的方法解了出来。   “嗯,刚才教过的常规方法你会了,但是用在这题不正确,你再仔细看看题目?”他肯定我的同时,继续浅笑,细眼弯弯,温柔得能腻死人。   我被电得晕头转向然后一句一句把这个解析几何题目分解开来,“这里给的不是向量是中点与垂直平分线的关系……”   他仍然微笑,眼神澄澈,“那你应该怎么做呢?”   ……然后七转八绕我破天荒做出了一道解析几何的题目……这种放在试卷后两题的高难度考验,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被电了好几次后觉得数学从未有过的轻松欢乐心动顺眼= =   总之,还应感谢何烈友情赠送的整套《五三》,让我有了颇为厚实的复习资料……   而英语,我把《五三》抽出来,每天练点东西,然后找许安讲解,再跟着他看点英文原著,也小有成就。   其实用处最大的还是每天做的那些题目,完形语法阅读各来一小部分,练个手感,然后把不认识的生词句式划出来,不懂的语法部分问问许安,这样下来,我的英语已经很有感觉了……至于看他的名著,只是图新鲜而已,在忙着查字典的情况下,一个星期下来,一页都翻不过去……   我平时写数学或英语的时候一般是跟许安一个书房的,方便问问题,而每次看许安翻那些写满英文字母的书,只能眼巴巴望着他把我连名字都读不懂的书看得津津有味,他一时兴起还给我翻译翻译些有趣的东西,让我羡慕得紧!   这么过着好多天充实的日子,冬天还拖着长长的尾巴,每天依然感受得到寒风呼啸,但是温度已慢慢沉浮在十五度上下,日落的时间一天天推迟。当二月也过了近乎一半的时候,许安又开始忙活了,我也准备好开学了。   这是高二下学期,开学那天,我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这个学期会惊天地泣鬼神,但是想想自己的寒假,我安慰自己这是让我古千引飞得更高的一个学期……   高二的尾巴,高三的萌芽。 作者有话要说:  很纠结怎么写,所以罗里吧嗦这点东西就有四千多字 (/ □ \)   别嫌弃啊,我会发动马达努力写的╭(′▽`)╯╰( ̄▽ ̄)╮   泻泻看文的人的支持!!鞠躬!!   ☆、chapter 22   高二下学期的学习依旧,只是逐渐地,物化生的课程多了起来。许安让我暂时每天不再去他那里补课了,多找些问题去问物化生、数学、英语老师,等过了水平测再说。   我想着这样每天要少多少机会见许安啊,然后就肉痛了,转念想到我们不是同居嘛,便心平气和答应了……这柔肠百转真让人苦恼。   至于夏小天,开学以来就有些不对劲,精神恍惚。她以前还会故意针对我说些酸不拉唧的话,或者在我们对视的时候甩我白眼。但是现在是彻底无视我,整个人好像游离在班级之外一样,不再参加任何活动。   有天下午放学,人走光的时候,我刚好做完作业,收拾书包。已经走了很久的何烈忽然进了教室,拉住我说:“夏小天的事情我问到了,追她的那个男的是一个白领,大概三十多岁,夏小天很讨厌他,给了他好几次难堪,后来那个白领还带人来砸过场子,被我的人拉走了。再后来,大概除夕前几天,夏小天辞职了,理由是她的安全好像很受威胁。”   我想到那天下午在热饮店时见到的夏小天,她也是被一个男的缠着,那男的纠缠不清,似乎很偏执,我突然对夏小天很担心,想到辞职,砸场子,遍体生寒,忙问:“那夏小天后来去哪唱歌了,你查到了吗?”   “我把附近的酒吧都查遍了,都没有夏小天,可能她没有出来唱歌了吧?”   “谢谢。”我冲何烈点点头。   “你最近放学都不去许安那里了?”   “嗯,重点暂时不在历史上了。”我背上书包,这才注意到何烈手里拿着一沓历史试卷,“怎么?你还在那?”   “之前缺的东西太多,肯定要补多点的,而且水平测那边,我能搞定。”何烈又摆出鼻孔朝天的样子,用脚趾想都知道到时候肯定有他家能解决的办法。   “拜拜。”我没再理他,跑出教室,一步三阶下了楼梯,出了校门口就往夏小天家跑去。   我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总有点不放心,想到夏小天妈妈对我的照顾,我就没办法看着夏小天遭遇什么不测。更何况,夏小天一向强势自傲,如果被什么人缠上了,那个人一定会被夏小天羞辱一番。这样来,夏小天被报复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到夏小天家敲门,她可能刚回家没多久,直接就开了门让我进来,根本就没抬过眼。   我站在她家客厅,也感到些不自在,毕竟冷战了那么久,要开口打破僵局也不容易,但最终看到她慢悠悠给我倒了杯水的时候,我开口:“那个……夏小天,你还好吧……”   “我有什么不好?”夏小天将水杯递给我的时候满不在乎回答,“你来干嘛?这么快就来看我辞职的笑话吗?消息来得真快。”   “我只是觉得你那么喜欢那里,为什么会辞职,是不是有什么……”我忙不迭开口。   “你知道什么?!”夏小天有些暴躁,“随便打探我隐私?”   “你别这样。”我喝了口水,尽量让她平静下来,“我怕你会出事,以前就跟你说过酒吧不安全,现在你突然辞职,我肯定会担心。”   她就像听到什么天大笑话般笑了起来,表情竟有些狰狞,“你都跟许安一起住上了,担心我什么?”   我被她的表情惊到了,反应慢了半拍,“什么?你知道了?”   话出口,我几乎咬断舌头,这等于是变相的承认!更容易刺激夏小天啊!   结果她反而平静下来了,语气间似乎有些嘲笑我不自量力,“我听说的,哼,真不怕别人说闲话。不过你也真有本事。”   “你也知道我之前怎么过的,许安同情我而已。”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舒服,“你真的没事?”   “有事也不用你管。”她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我这才发现她变了许多。刚放学,她一回家就让自己脸上浓妆艳抹,笑起来浑身透着妩媚诱惑。她三月初正穿着露脐上衣,黑色皮裤,让我很自然地想到“堕落”这个词。   “你要出去?”我看她的行头,不像是呆在家里的乖模样。   “去玩玩,你这种从良的乖宝宝,就别跟来了吧?”她轻佻地朝我抛媚眼,似是在笑着开玩笑,眼里却凉的很,冷冽如刀,寒中透着似乎是绝望,或者是其它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的心一下就漏了好几拍,只觉得她陌生得可怕,不自觉就上前想拉住她,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她嫌弃地打开,“离我远一点!”   我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见她的样子,我今天肯定问不出什么,只好放软了声音道:“你有事一定要说,不要忘了你还有你妈,她会伤心的。还有,出事了找何烈,他帮得上忙的……”   “你有完没完?”她挽了挽头发,拎起旁边的包,“我可走了,你爱在这就待着吧。”然后走向门口,蹬起高跟鞋开门就走了,门都没关。   我只好跟着她出门,顺手关上门,然后跟在她后面等电梯。电梯到的时候,她率先进去,然后按住开门,却伸出手挡住我进去,“你下一趟吧,跟你一起呆在电梯里,我难受。”她轻扬嘴角,然后便放开手,等门关上。   我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银色的门逐渐遮盖住那张艳丽张狂的脸,五官明明那么熟悉,却已是另一个人。   在那张脸彻底消失的时候,我失神了很久,只觉得很疼。原来那样清冷的夏小天已经不在了。我还记得上次见到的舞台上的夏小天,轻拢云衫,声音破空而来,凛冽高昂,直达人心底。如今却硬生生用那身打扮把夏小天毁得粉碎。   原本夏小天只是固执和痴情,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蓦地,我想到许安,或许只有许安可以帮帮她。   虽然我甚至不知道夏小天哪里需要帮助,但总是觉得她很不好。想着她妈妈笑容可掬的面容,待我那么亲切的一个人,怎么能让她的女儿出事?说什么或许许安可以帮帮她,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她妈妈一个交代而已。   我等电梯又开了,便大步迈进去,直到出了这栋楼,我一直在想怎么跟许安开口,怎么让夏小天坦白,其实就是想想罢了。因为我慢吞吞向家走的时候,意识到许安还在学校帮何烈开小灶……   我停住回家的步伐,转身向市场走去,打算无论如何要做个有良心的报恩者,买菜做饭才是正事。   由于许安家附近,好吧,现在是我和许安的家,附近只有一个很大的批发市场,很多时候吵吵嚷嚷,有很多饭馆酒店各种事业单位的人开大卡车或小面包车来这里批发食材,加上住在附近的人也都来这里买菜,人来人往,混乱不堪。而且无论是露天的还是室内的场地,地板上总积着水,说不出哪来的,一到下雨天不同区域的积水会交织,加上腐烂的菜叶,烂掉没来得及处理的坏肉,总之那味道奇异万分,令人作呕。   有时候许安会来这里,我跟着去了好几趟,不过许安大多习惯去超市买菜的。我看着这里比超市便宜许多,一个人买菜的时候就习惯来这里了。   选了点鸡蛋,我又想着蒸条鱼来吃,就往水产区走去。其中一个店铺是对夫妻经营的,带着个小孩,夫妻两人正逗着那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孩说话,他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看得我不禁在这家店铺前停住了。   他们摆在台面上的鱼不多,都是些已经刮去内脏鱼鳞清理干净的,而旁边的水池里几乎是空了,此时是下午,买菜的人不多,但看起来他们生意不错。   那个妇女看见我了,连忙招呼:“小姑娘,要不要买鱼?”   “噢,我看看。”我点点头,上前挑选,正看中一条大小适中的鲤鱼,这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快我一步抓起那条鱼,那青年扔到卖鱼妇女面前去,“帮我称称。”动作流利敏捷,看得我和那妇女一愣一愣地。   “可是……”那妇女显然是明白这条鱼是我先看中的,有些犹豫,但抢鱼的是个打扮流里流气,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主,她只好踌躇着。   我见也不是非要这条不可,就笑了笑:“我换一条。”   那妇女感激地看着我,然后麻利地给鱼称好重量,“一斤八两,收你十块八毛钱吧。”   青年递了张50元过去,等着找钱,我看那张绿色的钱觉得有些奇怪,那颜色很不正常,可能是我一个人生活久了,钱也是零散的,收到过不少假钞,所以对这些已经形成了一种机械反应。我忙叫住妇女:“阿姨等等,那张钱看看再说吧。”   “怎么?你说我给的是假钱吗?”青年意外我会这么做,瞪了我一眼,似是威胁。   妇女见我这么说,停住找钱的动作,看着手上的钞票,双手捋平举起,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她的丈夫也走了过来,是个剽壮的男子,粗声粗气:“怎么了?假钱?”   “你们到底哪来的证据这是假钱了?”青年暴躁起来,很不耐烦。   我手往后摸了摸,从书包里掏出了钥匙,这时何烈上次还给我的那把钥匙,上面的锁扣是个小型的验钞器,就是发出紫外线的那种。我递给妇女,说:“阿姨,用这个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青年估计没想到我会真拿出验钞机,趁没人注意,跳起来拉起那个装了鱼的塑料袋就想跑,结果慌忙转身的时候被后面骑车来的人撞倒,这地板湿滑,可怜他挣扎好几次,越着急越狼狈,被鱼铺的男主人一把揪住,动弹不得。   我傻愣愣看着,突然对那个青年的衰运很是同情,那男主人力大无穷,揪着青年,拿起青年给的那张假钞就往外走,骂骂咧咧:“买东西给假钱,还偷东西逃跑,看我不……”   “小姑娘,这条鱼给你吧。”妇女重新捡起刚才青年偷的那条鱼,虽然袋子已经掉在地上脏兮兮地,但是她替我将鱼洗了洗,换了个塑料袋,笑容可掬地递给我,“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接过来,笑得有些许羞涩,第一次当了个英雄的角色,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我从口袋里掏钱,“多少来着?是十块几啊?”   妇女见我掏钱,忙伸手拦住我,“不不不,这条鱼是我送你的,你帮了我个忙,我送条鱼给你是应该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忙推回去,“送我一条鱼,那样跟被偷了鱼有什么区别呀?还是不用了……”   “当然不同!”妇女强硬地将钱退给我,认真道:“用假钱偷鱼,是我们被小偷占了便宜,但是送你,是我们的心意和感谢,这完全不同!”   我见如此,便不再推脱,接下来了,笑着说:“那阿姨,谢谢你的鱼了。”   “以后都来这里买鱼吧,”妇女笑呵呵地,“不是我打广告呀,我们家的鱼清理得干净,很多人都喜欢的,以后你要什么鱼,我帮你留!”   “谢谢阿姨,”我也笑眯眯地,然后看到坐在店里头小椅子上的小娃娃,便问了句:“您小孩真可爱,多大啦?”   “哈哈,我们家小玉快满一岁咯。”妇女回头看见小男孩,笑得很开心,走过去抱起他给我看看,“他叫古玉,这个名字还是他爸查字典翻了好久拿出来的名字呢。”   竟然也姓古,这是不是一种缘分呢?我看那小孩粉嘟嘟的脸,黑溜溜的大眼,真是个漂亮的孩子,伸出手摸摸他的脸,滑嫩的手感让我欲罢不能。我色心大开地玩着他的脸,他嘴里咕噜噜叫着,还冲我咧嘴一下,张开手要我抱抱。   “小玉就是这样,见谁都要抱。”妇女,应该叫古阿姨,无奈地解释,然后把小玉递给我。   圆滚滚的身子我在我怀里,他费力仰起头,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然后屁股一扭,便扑着双手挂在我脖子上了,咯咯笑着。我也用脸蹭蹭他毛茸茸的脑袋,两个人笑作一团。   直到逗累了小玉我才放开他,古阿姨接过去,和蔼地问我:“你也有弟弟吧?跟小孩这么投缘啊,哈哈哈哈。”   “我……没有,”我看着睁大眼睛的小玉在他妈妈怀里乖巧地呆着,心里柔软,却有那么一点酸涩,“我也希望有一个弟弟妹妹呢。”   “那你可以来找小玉玩嘛,”古阿姨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小玉跟你也亲近,有空来逗逗他。”   “阿姨你真好。”我看着她慷慨地答应把儿子给我逗着玩,觉得亲切又好笑,“那我以后一定来看看他。我还要做饭,就先走了,阿姨再见。”我跟她挥挥手,又摸摸小玉的头,“小玉啊,姐姐走了,改天再看你哦。”小玉似懂非懂,对我乖巧地笑了笑,让我差点忍不住再抱过来蹂躏一番。   跟古阿姨他们告别后,我又去其它区域买了点菜,然后拉了拉书包,看天色将晚,飞快朝家里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这篇东西是个怀念加感想加流水叙事的东西,真难为还有人看QAQ   原来我真的不太会写啊。。   还是泻泻支持的人,我会很努力的!!!!   ☆、chapter 23   我把夏小天的情况跟许安汇报过,不过许安听说后只是拧了拧眉,沉思很久,然后说:“我来做她的工作就好了,你别搀和进去。”   “怎么可能不管她嘛,她妈妈可是我的大恩人。”我对他的限制有些不理解。   “你不懂,夏小天有可能惹到一些人,你别牵扯进来,为了安全。”他好声劝我,然后开始给我讲题目。   我还觉得许安神通广大来着,这么快就从我提供的一点信息里发现了夏小天惹到不该惹的人了?不过还是听许安的话吧,毕竟我确实帮不了什么,牵扯进来也无用。   高二下学期的历史就是第一轮复习的开端了,六科之中,只有历史是这么迅速的,不过看我高一的成绩,这第一轮复习是绝对不能怠慢的。所以我每天都会抽时间做些许安提供的题目,或者翻翻必修一的书,让许安给我讲讲。   跟以前比,讲历史的时间少了许多。我照许安的话,重点放在了物化生上面,而这学期的课程也有很大的调动,每个星期的物化生课程翻了一倍,模拟卷也铺天盖地而来,我想一个人再笨,同一道题目做了五遍也该会了,更何况只有选择题!背答案都应该攻下来!   就是这种题海战术,加上我独有的许安,我的物化生测验成绩噌噌噌往上升,水平测BBB几乎没问题了,3A有可能,但没多大差别了。   其实考文科生理科的东西,真的没有变态的题目,生物连续好几套模拟题第一题都是“细胞学说提出者是施莱登与谁”,就算不知道“施旺”,做多了都会眼熟吧?做出门路来后,我看班上许多人还在咋咋呼呼哭天抢地,其实就是些不愿意努力的人,真的。   有时候觉得那些理科的东西离我们好远,我们又用不到,肯定学不好了,这都是自我催眠,只会让我们畏惧。这种畏惧会在考试中将你一枪击毙。   后来几天我去古家鱼铺拜访了好几次,不过,没怎么买鱼,因为鱼还是挺贵的。我虽然跟许安有所谓的账单来安慰我自尊爆棚的心,但是要我买这么贵的菜还是下不了手。而且就算买菜有账单给许安,但是想想以后还起来又该多尴尬。   小玉确实是跟我特别亲近,每次看到我总会伸手要抱抱,然后乖巧地搂住我脖子,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我的脸。看着他亮亮的眼睛,总觉得心里的幸福满得像要溢出来一样。   有个星期二的下午,我放了学,背着书包顺路又去买菜,看到古阿姨正匆匆忙忙收拾着档口,我走上去打了个招呼:“阿姨好,今天怎么这么快就收档口了啊?小玉呢?您一个人吗?”   “千引?”古阿姨抬头看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是眼睛分明是红的,她伸手又擦掉了眼睛里的泪水,颤抖地说,“小玉不见了。”   我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浑身麻木,站在原地,莫名感到恐慌灭顶而来,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了,“什么时候的事?报警了吗?他才多大?会不会是拐……”   古阿姨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双手掩面:“我不知道……今天早上我把他放在椅子上自己玩,就卖鱼去了……他爸忙着去进货,我卖鱼的时候回头还看得到小玉乖乖地,好端端的……后来越来越忙,我就忙了一会儿,想着放着小玉不安全,想把他背背上……结果回头就不见了……就那么一会儿……”   我也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尽力劝住古阿姨,她哽咽着,语无伦次:“后来他爸赶回来了……我,我找遍这里都没看到小玉……他爸报警去了,我守了会儿档口,想着还是早点收摊,再去远点的地方……我再找找……千引,阿姨怎么办……”她粗糙的手紧紧拽住我的,眼睛通红,满是绝望无助。   看着古阿姨这样,我只觉得心里好疼,不由自主地轻轻抱住了她,我尽量让自己声音沉稳些,“阿姨不着急,这外面肯定有监控录像的,报了警就没事了,肯定抓得到的,没事的,小玉会回来的,会回来的……”我一声声劝着她,劝说会回来的,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等古阿姨终于平静下来,魂不守舍地收拾好,关好档口后,古叔叔踩着三轮车回来接阿姨了,他们疲惫和失望的眼神看得我揪心,我却再也说不出什么安慰性质的话来了,只是看着他们慢慢远去,不停张望……   那么幸福的一家人,为何一瞬间就天塌地裂,绝望透顶?   那个有着黑溜溜的眼睛,毛茸茸的脑袋,咯咯笑声的小孩,那个喜欢用粉藕般的小手臂环住我脖子,窝在我怀里的小孩,那个圆滚滚软绵绵的小人儿,怎么会不见呢?又怎么会有人忍心让他与亲人分离,变得如此不幸呢?   原本视若珍宝,当至亲来对待的人,突然就不见了,生死未卜,就好像心里某个东西狠狠一沉,然后空了。空的地方逐渐被慌张绝望填满,更是沉得透不过气来。   我菜也顾不上买了,背着书包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满市场转,找着找着,眼睛慢慢模糊得看不清前面,颤抖的想唤“小玉”,却如鲠在喉。我最后就像个疯子从转了无数遍的市场一头钻出来,然后面对人来车往的马路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原来看到小玉后我竟是这么希望有一个家,哪怕是卖鱼,哪怕每天在熙熙攘攘的市场里忙活,一家人挤在小店里照应彼此,就足够撑起整个家。那样的欢声笑语,对我是致命的诱惑。我越是靠近他们,就越是渴望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可是那希望却突然破灭,那个家随着小玉不见了也随之破碎。   亲情就是幸福,但对我来说,真的好难得。   拖着疲惫的脚步,我把附近都找过一遍后,才筋疲力尽回到家。麻木至极,开门关门,我站在玄关发了好久的呆,才突然意识到饭菜的香味,客厅橘色的灯光亮着,茶几堆着很多包装散开的零食,沙发里扔了几个包,窗帘拉开,阳台大开,窗外穿过黑夜钻进屋里的霓虹灯色彩映得阳台熠熠生辉。我还听得到房子里碗筷碰撞,嬉笑打闹的声音,微波炉“叮”的一声,还有厨房铲锅起菜,冲洗锅盆的声音。我以前渴望过的家,有温馨的暖洋洋的灯光和家人迎接我的家,真的实现了吗?   走进了看,饭厅里,许安正忙着摆碗筷,何烈端菜上桌,小甜甜在厨房忙乎,人不多,但是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将这开心喧嚣得整个屋子都听得到看得到。他们看到我了都笑着招呼我。我刚才找小玉时几乎没停过的眼泪,这时候又莫名其妙涌出来。   最初一个人开始生活的时候,我幻想过这种场景,却随着挣扎和寂寞,淡却了。我见过很多想小玉一家人那样的幸福,却以为我以后也只能这么远远看着了,我没有什么对家的渴望了。今天小玉出事后才给我当头一棒,原来我从没忘记过家的感觉,对亲情的渴望,只是得不到,所以才不去想。   现在看到这种场景,好像刚才还觉得难得的幸福就这么实现了。   “怎么了?”许安看我哭得淅沥哗啦,忙过来询问,手还在腰间擦着水,“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也不接,刚好何烈他们带了一些他自己家种的菜,所以我们就一起做了饭等你吃呢。”   “我……我去洗手。”我强忍着越来越汹涌的眼泪,绕过许安,将书包仍在沙发上就往楼上跑。   后来我不知道是怎么下楼吃饭的,就像喝醉了的眩晕感一直伴着我,我看着每个人都谈笑风生,何烈和小甜甜那对活宝把气氛衬得欢乐十足,我跟着笑,从头笑到尾,却惶恐这种梦到底什么时候会消失。   最后何烈他们走了,许安收拾碗筷,我在旁边帮忙,然后接过东西去厨房洗,许安也由着我,只是倚在厨房门口,静静看着我。   “我们家小引受什么委屈了?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他弯眼,声音带着哄小孩子的温软。   “从没试过,像一个家在等我回来一样。”我低着嗓子,浸满洗洁精的抹布慢慢被搓出了泡沫。   “家,其实有彼此牵挂的人,就是家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他感慨,“等我爸妈回来,你就继续住我那啊,到时候家就更完整了。”   我沉默地擦着碗,将沾满泡面的碗摆在另一个池子里,继续擦下一个碗,想着怎么可能。   我压根没想过高考结束后还会跟许安住一起。我要努力地考上A大,A大在首都,离这里蛮远,我可以跟许安分别四年左右,或者更多。我想让自己尽快变成一个能与许安并驾齐驱的人才回来。到时候我会让许安骄傲一把,然后再问他喜不喜欢我,我能不能当他的媳妇。   如果那时候他还没娶吧。   许安想了想,终于问了出口,“但是你今天怎么了?放学后不是去买菜吗?怎么失魂落魄地回来?”他顿了顿,“何烈他们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但是没问。”   “我只是觉得亲情,太容易被破坏了。”我想到小玉,觉得自己擦碗的力度又大了几分,其实我真的好恨,恨抱走小玉的人,真是禽兽不如,“市场上有个小孩,被抱走了,那个小孩很漂亮的,很乖,他们一家人很幸福,为什么会被抱走呢?”   他听了后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毕竟他也没见过,不了解情况,但还是说:“吉人自有天相,亲情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你应该相信……”   “亲情哪有那么容易得到。”我不知怎么打断了他的话,“更别说破坏了。”要是有什么亲情坚不可摧又唾手可得,我现在该多幸福。   许安估计看我正偏执着,只好叹气,“你不要把自己困住了,我们都是亲人。”然后转身走开。   我擦完油腻腻的碗后,将放了沾满泡沫的碗的池子放满水,开始一个个清洗干净,想到那句“我们都是亲人”,说不清心里涌上来的是什么。   何烈和小甜甜,确实聊得来,帮了我许多忙,亲近地就像一家人,我也欠了他们许多。而许安,他也当我是一家人,无论做什么时候都要帮我,拉我一把。我却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不是这样的,应该不同的。   到底有什么不同呢?可是许安对你,跟对别人可是没有什么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改完了感觉好累= =   ☆、chapter 24   后来何烈与他的小甜甜又来我家蹭了好几次吃的,每次来都提一大袋菜,说是小甜甜家自己种的,反正也吃不完,还不如送来一起吃。   说到小甜甜,她家跟何烈可是门当户对,何烈家有的,小甜甜家也不差,无论是房地产上还是黑道上,都算得是平分秋色的两家人。可惜势均力敌就必定有所分歧摩擦,因此小甜甜家里人一向不喜欢何烈,更不用说把何烈带回家吃饭了,所以小甜甜就只好借着给同学家送蔬菜的名义与何烈共同进餐。   其实我暗想过,小甜甜家既然也是黑白双吃,怎么可能不被监督保护什么的……说什么借着名义才可以约会,其实他们约会说的每句话干的每件事都有人汇报给两人家里吧,肯定记录得比他们自己打了几个喷嚏还清楚……   有钱人,就是麻烦,亏这不太亲近的世交可以生产出这么合拍的一对活宝。   何烈抱得美人归,而且成绩似乎在许安指导下有了门道,几回历史课堂小测都不再是零分,于是上课也逐渐欢脱至极。而且他简直把调戏江恒当成了任务,天天想着怎样捉弄他。   江恒唇红齿白的,本来就弱弱小小,细皮嫩肉,一被调戏就脸红,从耳尖红到两颊,总让我想起一个成语——面若桃花。   比如上班主任的地理课。   我们班主任讲话如同急速打雷,换个说法,就是拿着AK47扫射的感觉。他讲的很好,但是像我、何烈这种根本没啥地理基础的人,完全就是看着他张合的嘴梦游,梦游在抗日战争中迎着炮火前进……   于是何烈在地理书上常圈些奇奇怪怪的字词,然后转身要江恒给他解释清楚,可怜的江恒也听不了课,苦着脸被何烈耍。   “你说这个‘淋溶’是什么?”何烈转向后桌,虚心请教。   “就是在热带雨林里,它土壤的养分几乎全被树木吸收了……”   “热带雨林我去过啊,那个什么亚马孙还是马亚孙的,没想到那里的树那么强悍!”何烈胡乱打岔,然后自作聪明,“就是被吸收后,土壤不服气,就不再养着树了?然后被雨淋就全溶化了?”一番拟人化的生动讲解后,他还啧啧下结论,“这土真傻!”   可怜江恒听得一愣一愣的,想半天都不知道哪里不对,似乎差不多,又好像差了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不、不完全对,是土壤里面没养分后,如果树被砍了,土壤就被雨一下子就冲走,再也恢复不了了……”   “原来还是殉情啊!”何烈精辟地总结,然后朝江恒坏笑,“哪个少年不怀春,不过看你文文弱弱的,殉情也没勇气,等着入赘别的姑娘家吧,你喜欢怎样的女生?唉,估计要做男宠去了……”   我一本正经看住班主任在讲台唾沫四溅,对于何烈的闹腾只是听听而已,心里还在担心小玉,烦闷至极。不过看看何烈的遣词造句,从“淋溶”讲到“男宠”,想到他曾送我的那些书,只能喟叹小甜甜害人不浅……不过班主任AK47的枪口已经对这里有所警觉,蓄势待发= =   江恒本来就嘴笨,找不到语言反驳,脸急的开始泛红,何烈见状又道:“不过,你至少要,嗯,做男宠前把自己的第一次送出去啊,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   我扶额,何烈这是在光明正大传播十八禁内容么?我瞄了一眼江恒,脸颊灿若桃花,真是红艳艳得漂亮……   不过我马上就眼观鼻鼻观心了。   讲台上的AK47直接开火:“那个何什么,何燕!站起来!”这班主任由于对我们放养管理,因此班级人名都记不清……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清楚何燕就是叫何烈,但见他说得正兴致勃勃,我们都统一保持缄默。只有乖宝宝江恒抬眼看看讲台,用蚊子般的声音叫着:“转、转过去……快站……站起来。”   何烈看美人正看得起劲,嘿嘿一笑:“我教你知识呢,你笑一个给我看看,叫大哥……”   班主任终于找到名单了,对着座位表又大喊一声:“何烈!站起来!”   一个激灵,何烈条件反射地蹬腿立定,站定后才意识到此时正面对着后桌的江恒……于是他泰然自若地转了个身。   班主任双手撑着讲台,粗声粗气:“考你个问题!把我们学校门口建住宅区的区位因素描述一遍!”   这就是为什么说他讲课讲得好的原因。   机关枪一样把知识点扫射一遍,然后他顺口能编很多道题目让我们回答,如果我能跟得上他雄壮迅速的步子,我也不会对地理这么深恶痛绝。他从不管我们,只管教题目。   不过,何烈家是做房地产那些东西的,这个常识性问题,估计他也不会答得太离谱,我也就低头翻书没想过帮他。更何况我对答案也不太顺溜。   果然,何烈一听,不负众望地理直气壮甩了一句:“找我爸去。”   我把脸埋到书里面,真不知他这副德行怎么来的……看班主任瞪圆了眼睛,原本暗铜色的皮肤被气得直接转成暗红……我书本遮脸:“需求、市场……”   也幸好何烈是个聪明的孩子,听我这么提醒,好不容易明白了老师问的问题是什么,于是也不照搬我的答案,而是娓娓道来:“唉,早说这是个问题嘛,我肯定会的,要建住宅区肯定要有地皮的,这个地皮要低价买进现状不太好的,然后拆迁,不拆迁就用暴力……”   我手肘拐了他一下。   “……哦,我是说我们学校附近低价不太高,所以成本较低。买地皮后,要注意把交通搞好,住宅区,没交通就没人来的,而且房价也上不去,我们学校这里的交通就挺好啊。”何烈越讲越兴奋,果然是干这一行的,遗传基因真强大,“最重要的是小区里面的基础设施,有了健身购物等场所,住在里面都舒服点,所以基础设施要多下成本。还有品牌效应!我们这里是名气很大的地段,不用怎么宣传,市场已经够大了,所以当初我们家才把这些小区做得这么大……”   我见他语气间颇有几分自豪,而班主任见他滔滔不绝,对这些东西信手拈来的样子,脸色缓和下来,眼里竟然有几丝赞赏……最后严肃地点头,问班上的同学:“大家听懂没有?”   班上能跟上AK47步伐的人本来就不多,全都是看戏一样看何烈大将风范指点江山,统统附和:“懂了懂了……”   班主任更满意了,“坐下来,不错!”然后继续大臂一振,“我再找个人回答问题。”   何烈坐下来后还在叽咕:“我还想跟他讨论一下发展前景的来着……”   “闭嘴吧你,”我受不了他那比女人还聒噪的嘴,“考试的时候争点气行吗?”   “我进步还是很大的,下次考试飞一大步,那是分分钟的事情。”何烈臭不要脸。   下了地理课就已经放学了。何烈又开始逗忙着收拾书包的江恒,我忍无可忍拉住他:“你又不是gay,总调戏江恒干什么?”   “难说啊,我对这方面还是很有研究的。”何烈说的认真无比,我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沉默了……然后我看江恒听到这话脸更红了……   “不过啊,我是为江恒好,这男人,应该有点男子气概!”何烈又兴致冲冲,“你们不知道我昨天去酒吧,看到以前的一个兄弟,不知从哪抱来个小娃娃,我就说他一个大男人带小孩像什么话……”   我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然后死死抓住他问:“什么男的?抱小孩?你形容一下……”   “你不会听我一句话就暗恋上人家了吧?”何烈还在打哈哈,被我一声吼住,“快点讲!”   何烈被我吓了一跳,不过看我急切,就三言两语形容了一番:“就在十三里那条街的一家酒吧里面,我那兄弟,洗剪吹发型,左手有个青龙纹身,比我矮一大截,抱了个长得蛮漂亮的小孩,那脸蛋白嫩白嫩的,一直在哭,烦死了……”   我回想起那天,买鱼那天!我边想边形容:“是不是黄头发的,鹰钩鼻,左耳有个红色耳钉的……”   “耳钉?没有啊,而且他是黑头发。”何烈摇头,浇灭了我燃起的希望,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他旁边有个黄头发的,有没有耳钉不确定……你干嘛?”   我脑子一片混乱,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小玉,但是想到买鱼那天的事情,那个青年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他用假钞被抓了,肯定会报复,这么联系起来,小玉确实很有可能被那个青年报复性地抱走了……不管有没有可能,我都想去确定一下是不是小玉!   我三两下收拾好书包,“何烈你能不能带我去找那个小孩?”不知为何,我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小玉。   “我今天要去许安那里啊。”何烈看我火急火燎的样子,皱眉,“古千引你怎么了?要追情人也不是这么心急的吧?”   “你先快点跟我走,去找人!许安那里我帮你打电话!我等下再跟你解释!”我掏出手机,看何烈也飞快收拾好了书包,两个人就箭一样往外冲。   出了校门口的时候我已经跟许安连接上了,他问我们去哪,我只好如实相报,结果他听了后让我们站住,没多久就开部车过来了。   “上车,我带你们去。”他下令。   我带着何烈乖乖上了车,然后把前因后果捋顺了讲出来,何烈连连感叹:“古千引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   许安问:“十三里?你确定现在去找得到吗?找到了又怎么抱回来?你们有计划好吗?”   几个问题把我堵得哑口无言,我确实一想到小玉就急匆匆奔过来了,至于如何确定如何抱回来,完全没考虑。如果真的是那个青年,那他一定认得出我,说不定没等我靠近就先跑了。而且混黑道的,我怎么应付?   “那个,不是有何烈嘛。”我为自己的鲁莽深感愧疚,不过想到何烈就放心了,再加上许安,很简单的事情嘛……   “你以为我万能的啊?”何烈差点扑上来掐死我,“抱小孩的那个人,以前跟我算是兄弟,后来他脱离我家门派了,生疏了不止一点点,你要我一见面就抱走他孩子?”   “那不一定是他孩子啊!”我强调,“我可以躲起来,偷偷看那个孩子是不是,如果是的话再打算,不是的话就走呗。”   “如果是的话,你怎么办?估计抱了孩子你也走不了。”何烈翻了个白眼,“我被你拉着就出来了,身边没半个人,打起架来也没胜算啊!”   “那你快点叫帮手啊。”我忙催促。   许安缓缓把车停在路边,“现在不是拍电影,我们打算清楚再开进去。”   我听这话,竟然有种莫名的兴奋,好像真的开始拍那些古惑仔电影似的,再想到现在可能在里面的小玉,声音更是激动:“大哥,看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5      虽然我想着轰轰烈烈来一次黑道大战,可惜何烈比我理智许多,加上更沉稳的许安,闯进去的计划直接掐死在摇篮里。   何烈没多久就叫来了他家几个保镖,都只是普通的壮实肌肉男,然后他把自己校服的扣子扯开。再把许安原本端正整齐的衬衣揉了两把,挽起袖子,头发扒拉两下,还掏了个闪亮亮的耳钉给许安戴起。弄得许安从一个风度翩翩的先生直接变成带些颓废沧桑的二世子模样。话说,我从没发现许安竟然有耳洞!是在美国被带坏的吧?   接着他端详我很久,摸着下巴说:“古千引,你就不可能进去了,又不是易容什么的,你会被认出来。”   “我不进去怎么知道是不是小玉啊?”我一急,“万一有恶战,你们要帮助!”   “够了!”何烈下车,一把关上车门,我凑到窗户外才能跟他对话,他嫌弃地看我一眼,“你就这么想打起来?你以为你还能帮什么吗?”   嘶,这眼神就像看垃圾一样。   许安好声解释:“我们只是当普通客人一样进去转转,不会打起来的,到时候偷拍下来发给你就可以了,你注意看自己手机啊。”   “啊,那彩信得多少钱……我还没开通上网呢……”我低头翻手机,却看到他们两人头也不回地带着保镖进去了……   一个人安静下来,我原本压在心底的焦虑期待全都冒出来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直觉告诉我那就是小玉!   那天古阿姨他们踩着三轮车离开时绝望心痛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如果里面的黄头发真的是那天递假钱的青年,我会恨死自己。逞一时之快,结果反而给古阿姨带来麻烦。但是我又无比希望我的推测都是对的,是那个青年为了报复而抱走小玉,那样的话小玉就还在里面好好的……   至少比被人贩子偷偷抱走要好。   我见过许多被拐走的小孩,有些被残忍地割掉舌头在路边卖东西,有的被打断腿去乞讨,有的女孩甚至卖进深山嫁为人妇,永远都逃不出去……有时候真觉得人贩子该千刀万剐,他们凭什么偷别人的孩子为自己赚钱?他们又凭什么卖掉别人的一辈子?明明没有权利,却害了太多人家破人亡,太多小孩流离失所。就算这社会本来就没什么公平,但我总觉得天理不该是这样的。   想至此我也好笑,原来我还认为有天理的。   我竟然还以为这世界是有天理的。   就像“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曾也幻想所谓的好人有好报,幻想惩恶扬善,但现实总归是现实,残忍得可怕,直到天理被磨得粉碎。我自己挣扎了三年多,得到的认识只有弱肉强食,这是强者的天下。谁来告诉我是我的世界观已经不对了,还是这个世界颠覆了呢?   没等我探个究竟,许安的短信发来了,照片都是偷拍的,角度很偏,且灯光太暗。照片里模模糊糊看得到三五个人在对面,其中一个浑身黑色的人手里是抱了个小孩,但看不清。旁边的黄头发青年也不太清楚。   我发了条短信回复“不清楚,拍黄头发左脸。”   只消片刻,许安的照片马上传来了,这张距离很近,那黄头发的左脸清晰可见,红色的耳钻闪出一道光。见到这个,我几乎尖叫着跳起来,然后不顾一切跳出了车子,抬腿刚想往酒吧跑,还是停了下来。   古千引,你能干什么?   我确实什么都不会,什么也做不了,跑进去更加坏事。   我强压抑自己的激动和焦虑,用手机输入“确定黄头发”后,发送了出去。   深吸气,我靠在车门上紧握手机,忐忑不已,生怕许安他们出什么事。小玉应该是在里面了,即使没什么证据,但黄头发在这里未免太巧,所以我立马毫不怀疑地相信那个人手里抱的一定是小玉!   我正想着如何报警,说不定等下一声枪响就会……不,不要枪战,伤到许安怎么办……应该是忽然一下暴吼,然后里面传来拳脚之声……不,打到许安怎么办……   我脑子在等待中越来越慌乱,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早知道就去学些用得上的拳脚功夫,这时候也不会真的成了废柴傻站着什么都干不了。   结果想象的场景一个都没出现,最后从酒吧出来的时候,一群人都是和和睦睦相亲相爱,许安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笑眼盈盈逗着他,看得我目瞪口呆。   这个,跟电影演的不一样啊……   何烈见到我了,一把揪住旁边黄头发青年,拎起来凑给我:“是不是这个脑残?”   那青年满脸尴尬,脸上挂彩了不少,猪头猪脸抬起头,一看到我就鬼叫起来:“靠,怎么又是你?每次都是你?大姐我跟你犯冲啊?!!!!”   我没理会他,直直看向那个奶娃娃,毛茸茸的脑袋从许安怀里钻出来看我,白嫩嫩的脸绽开一抹无邪的笑容,粉藕般的手朝我伸来,咿咿呀呀叫着。   刹那间,欣喜,释然,感动,直达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我哇的一下,眼泪鼻涕直往下,一把将小玉搂在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肉滚滚的小身体,泣不成声都不足以形容我的惨状。   “哇呜……小玉……小玉……”我哭得淅沥哗啦,这几天紧绷的神经跟断了的橡皮筋一样,啪的一下,突然得让我只会抱着他死哭和喊他名字。小玉好奇地看着我,肉嘟嘟的手拍上我的脸,看得我心又一紧,泪水更加泛滥了。   何烈看我的样子,啧啧有声,顺势狠狠敲了那黄发青年的头,絮絮叨叨地,“丢脸吗你?为了一条鱼去偷孩子?我都替你丢脸,丢到你妈肚子里去了吧?哈哈?偷小孩?我都丢脸死了啊!真丢脸!”   正当他丢脸丢个不停的时候,疑似照片里那黑色男子好心拎过了黄发小子,也顺便狠狠拧了那青年一把,“丢脸!”   许安见我情绪失控,便忙招呼何烈走了。他扶着我肩膀坐回车上,一边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轻点,别抱疼小玉了……”一边拿纸巾塞住我的眼泪鼻涕,让我心里又一次软的一塌糊涂。   接着许安开车直往市场去,却没看到古阿姨他们开铺。无奈之下我只好带着小玉回家了,何烈也死皮赖脸留下来吃饭,还叫上小甜甜,于是我们“一家人”又齐了,还加上了一个小玉。   饭桌上,何烈给我们讲过程,一惊一乍的,听得我玄乎,末了,他耸肩,“我编的故事。”   许安与小玉异常投缘,吃饭的时候一直抱在手里,右手吃饭,左手拿着奶瓶,那里面的奶粉还是他亲自下楼买回来的。两个人亲热得紧,一大一小,和谐温馨,我只有咬着筷子看小玉赖在那个怀里砸吧砸吧喝奶。   许安听到何烈大肆渲染的过程结束后,终于淡淡开了口:“黄头发的叫林安,黑衣服抱小玉的叫林平,两人兄弟。林安抱了小玉后扔给他哥哥带,说是他自己的私生子。林安本想玩两天而已,会放回去的。”   “玩两天?!这么久了,不知道小玉父母会着急会伤心吗?”我一听就暴怒了,只恨没当场踢死那个什么都拿来玩玩的黄毛,“你们没看到古阿姨古叔叔绝望的样子!玩两天?真说的出口!!”   何烈却显然抓错了重点,还嘻嘻哈哈:“我就说我那兄弟,林平,不像个男人,喜欢带小孩!哈哈哈哈……竟然是主动要求带这个什么林安的私生子!哈哈哈哈……”   “什么私生子?他有名有姓,又爸有妈,他叫古玉!”我低吼,夹了块猪蹄塞进他嘴巴,“可惜没猪屎!塞你嘴巴最适合不过了!”   何烈鼓大腮帮子呜呜叫着,给了我两个大大的白眼。   许安给小玉喂完奶后还仔细给他擦嘴,一副贤夫奶爸的样子,“还好是林平带的小玉,吃穿可没少。我接到你确认的短信后直接说明情况,林平也不含糊,把小玉也直接塞给我们,然后打了林安一顿。”   “还有这种当哥的?”我听了后肃然起敬。   何烈费力啃完猪蹄后张着油嘴:“那两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林平是最了解他弟的,自然知道人品如何。打完打完两人又会没事的。”   许安此时突然抬头,看向何烈:“你有林平的电话吗?他一向都在十三里吗?”   为啥找林平?我眨眨眼,许安不会想混黑道去吧?   “你要找他啊,我等等给你电话啊。”何烈筷子又朝猪蹄伸去,兴致勃勃说道:“十三里那家酒吧是他开的,一般都在那里。我跟你说啊,他小时候还问过我要不要嫁给他,他把他家的那个酒吧啊酒店什么的送我当嫁妆啊!哈哈哈哈……看不出来他小时候是个神经病吧?还有啊,他们哥俩……”   “闭嘴吧你,吵个没完没了。”小甜甜不知为何,今天脾气特别暴躁,没说什么话,却一开口就充满炮药味。   何烈果然乖乖低头啃另外一块猪蹄,然后不怕死地又开口:“今天猪蹄真不错。”   “锵——”小甜甜一双筷子甩到何烈面前的盘子里,眼里冒火,扔下一句“抱歉”就冲到客厅拎起包走了,把门关得震天响。   何烈见状也愣了愣,然后埋头啃猪蹄,还嘀咕着:“这人脾气越来越古怪,我招谁惹谁了……”   “你是她男朋友啊!”我忍不住提醒,“应该马上放下碗追出去!解释清楚为什么在女朋友面前提你被人求婚的事情!”   咕咚一下,何烈费力咽下一块骨头,眼睛闪着泪花:“古千引你谋杀啊……那是男生,我都当他神经病,你想象力太脱俗了吧?!”   “不追?”我问。   “我何烈好歹是个男人,追什么追。”何烈满不在乎,擦擦泪花,喝了一大口水,洒脱无比。   “这是不是所谓的追到手就甩啊?”我看得很疑惑,“你当时还研究什么欲擒故纵,花了心思去追小甜甜的啊。”   “你不懂。”何烈又摆出过来人的姿态,“等你谈了恋爱就会懂了,唉,小孩子。”   我咬了一大口饭,嚼碎,咽下,偷偷看许安,没反应,又咽了一大口饭,胸闷至极。   吃完饭后许安忙着给小玉洗澡换衣服,然后还带到他房间去哄着睡觉。小玉一向乖巧,很快就睡着了。于是许安忙完这一切后也下楼,跟洗完碗的我,吃了饭还赖着不走的何烈瞎唠嗑半天。我看聊得没半点意思,就自觉爬上楼洗澡睡觉去了。   洗澡前,许安在楼下朝我喊了一声:“我出去一下,带了钥匙啊,你早点睡,看着点小玉!”   我也应了一声,然后碰的一下关门声,整个家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颓废了几天然后回来看到激增的点击。。怎么回事= =   从一百二到两百二,真真是极好的!!!   是亲友团咩? =v=   ☆、chapter 26      为了不让古阿姨他们伤心,第二天,我一大早就抱着小玉出门,结果一出门就遇到何烈拎着林安在楼下等我。何烈还得意道:“把这个罪魁祸首带过去谢个罪,长长记性。”   古阿姨看到小玉回来后也泣不成声,一直道谢,压根没想着要林安认罪。而古叔叔示威性地朝林安挥挥拳头,警告:“再找我们麻烦,老子跟你拼命!”这一家人欢欢喜喜重聚在一起,对我又是千恩万谢的,让我一阵不好意思。   回到学校后,似乎又开始了学习生涯。   但是今天夏小天没来上课。   前几天的语文测验试卷发下来后,分数大跌眼镜。这是普通的水平检测卷,一百分制,平时稳稳当当坐第一的夏小天这一次勉强得了个及格边缘的分数。我看到夏小天令人震惊的分数后,对自己手上那张署名“古千引”的九十一分试卷沉思许久。   我,古千引,逆袭了。   没等我开始激动高兴,突然班主任冲进教室里,直直向我奔来,火急火燎吼着:“古千引!跟我来!”   在如雷鸣耳的吼声下,我动作快于大脑,扔下试卷推开旁人,我箭一样跟着那雷鸣声跑了出去……   “老师,你不能这样歧视我。”我指着总务处角落里的铲子、手套和垃圾桶,颤着声音。   班主任双眉倒竖,振振有词:“我们学校向来团结一致,不能落下任何人!我们班,不,估计我们整个学校,也只有你不参加植树活动了。不可能给你放一天假吧?我们全部外出种树去了,你不能闲着!”他不由分说把工具塞给我,“交给你了,明天,全校绿化中的垃圾、地面的香口胶,能清理多少就多少吧。”   我千般万般不愿意,但是又觉得班主任的话无比正确,只能苦哈哈接下来,垂头丧气往班里走。   说起来都怪学校,把春游定在三月初的植树节,说是去神秘大森林去观察植物,然后去神秘山地种树,都说得神神秘秘的了,我当然不去!要交钱的啊!当时我想都别想直接跟班主任拒绝了,结果全校原来就我一个人不去。还想着可以休息一天,结果给了这么一个苦差事!   回班的时候我刚好在楼里遇到历史课代表,他正抱着一沓试卷,我随意问了一句:“考试吗?”   “历史老师不在,听别的老师说他生病请假去医院了。所以我想等下历史课给你们做试卷算了。”历史课代表的回答无不惋惜。   我却愣了。许安今天早上还跟我一起吃早餐来着,活蹦乱跳身强体壮的,哪有一瞬间就重病上医院的道理?   不过早上的时候我赶时间,想着先送小玉回去重要,扒拉几口,很快就走了,也没特别注意许安是否生病。我突然心虚起来,许安那么照顾我,结果我好像没为许安着想过……连生病都不知道。   这天放学后,我还特意跑市场去买些寡淡点的菜,古阿姨看见我便要送我一条三四斤的鲤鱼,笑眯眯地说作为谢礼。   我自然推脱了好几次,不过拗不过她的坚持,最好还解释说生病吃中药,不能吃鱼,她这才收回。我走前还叮咛我生病要好好补补,做些营养的东西吃,让我心头好一阵温暖。   似乎古阿姨越来越把我当自家人看,总招呼我哪天去她家里玩玩,吃吃她做的饭菜。   说生病吃中药,其实是我猜的。我记得许安一家都算是书香门第,有些地方还是比较传统,生病的时候大多是煎药而不是简单吞些胶囊。以前我就见过他们家厨房大大小小的药罐子,所以印象特别深刻。而中药是戒腥的,鱼自然不能吃。   我炒了好几个清淡的小菜,然后煲了些小米粥,等许安回来就殷勤地给他提鞋关门,然后倒水给他喝。他洗完手后我还替他拉开椅子,笑容挤满脸。   他坐下后看了满桌的菜和眼前冒热气的粥,似是明白了什么,然后笑眼盈盈看向我:“我家小引真体贴。”   “你生病怎么不说啊?”我也拉开椅子坐下,“我猜你生病应该会喝中药,所以炒了这些菜,古阿姨要送我鱼我都拒绝了。”   “你可以自己吃啊,”许安好笑地摸摸我的头,“你看你,没生病比生病还要瘦弱。”   “吃吧吃吧,”我给他夹了些拍黄瓜,“生的什么病啊?等下要煎药吗?”   许安夹菜的手一顿,旋即淡笑着问我:“你会煎药?”   “不会。”我老老实实回答,“但是我可以帮你嘛!”   “谢谢了,”许安优雅斯文地喝了口粥,“只是小感冒,我没让医生开药,今天去医院也只是看看,顺便体检,很久没体检了,总要看看的。”   “那就好。”我也低头,哧哧喝着粥。   第二天,我比许安晚了半个小时才出门去学校。想象得到空空的校园里我一个人留着捡垃圾清理绿化有多悲惨,我出门都觉得特别没劲而阴郁。   结果一来到校门口,其他学生都早就乘大巴去那个所谓的神秘地方了。但是已经校门口还有十来个人围着,我好奇凑上脑袋,被一个女生拉进去了。   那女生问我:“你是不是古千引?”   看见我点头了,女生舒了口气,带着责备地说:“就等你了,快点开始工作吧。”   “等等,你们是干啥的?”我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我们是学生会的啊。”女生晃了晃胸前的工作证,“今天我们负责校内的绿化工作,都没跟班上的人去参加活动,你是除了我们工作人员外唯一一个留校的嘛!当然跟我们一起干活啦!”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干这些清洁工一样的工作吗?学生会这么惨啊?”   她见我一副疑惑惊叹的表情,笑了,“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演偶像剧呢?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是因为没人做才会扔给我们学生会嘛!就当锻炼了。”说完,女生摆手吆喝人群,“人齐了人齐了,开始工作!十二点校门口集中!”   “是!”学生们此时倒是中气十足回答了一声,然后各自散开了。   我这才想到我的工具还在班上,昨天班主任给我后我嫌碍眼,放教室后面打算今天来拿的。于是我拔腿就往班里跑。   等工具拿好了下来,校门口前的空地已经没人了。估计全都散开在架空层、足球场、初中部那边去了,因为那些地方避风又有石凳,这三月份的天气不算严寒,但还是凉风飒飒的。   可是我看校门口旁的绿化带也有不少垃圾,尽管不想做这种没啥意义的事情,但是想着这至少是学校门面,我任命地拎起垃圾桶蹲在门口开始干活。   门口的传达室里有两个保安,可能无聊久了,跟蹲着的我扯嗓子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我正捡着垃圾,突然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古千引?!”   我应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鲜艳的大波浪酒红卷头发的女人从一辆奔驰上下车,蹬着高跟鞋朝我飞快走来,她脸上妆容精致,眼里带着莫名的激动。   “是古千引吧?没认错吧?”她一把抓住我,看我点头后立马问,“认识李天乐吗?就是古义诚的一个……一个亲戚啊!古义诚是你爸爸吧?”   古义诚确实是我爸爸没错。我再次点头,“那个,您是哪位?”   “你先跟我来!”她没等我答应就拉着我上车,我的垃圾桶、铲子等工具散了一地,亏我还很淡定地回头朝传达室吼了一声:“保安大叔我等等回来啊帮我作证我没逃跑!!!”   坐定后车子马上就跑了,但也没开多久,几分钟后在学校旁的一家医院门口停下。   “帮我献个血吧!”她拢了拢头发,带着我下车,根本没问我意愿。   “我?”我更加疑惑,“我是O型血啊!医院没血库吗?O型有必要大老远找我吗?”   “你真的是O型血啊?!”她突然激动大叫,喜上眉梢。   我顿时不淡定了,比她更大声地叫着:“你不知道我的血型让我来帮你献血?!”   她脚步更快了,带着我直达手术室,“我想着你们是亲戚,肯定有点关系的,宁可抓错也不放过嘛。”她还给我解释了一番,“我接到电话说缺血的时候车刚好开到你学校,看你眼熟,问你后结果真是亲戚,顺便嘛,万一有用呢?”   医院的小护士一听到她是谁的时候惊呆了,“我才刚打电话三四分钟,您……就找到献血的人了?”   “别管这么多,抽吧抽吧。”她一把将我推上前去,加上旁边站着的几个估计是医院抓来的O型血医生,全部进了采血室。   我一口气没憋死,稀里糊涂化验后抽了300cc血,然后出来后被那女人挥挥手:“好了你走吧。”   “我怎么有你这种亲戚啊?”我嘀嘀咕咕,然后按紧手臂的棉签,“你总该告诉我那个什么李的人跟我什么关系吧?”   “呃,”她习惯性拢了拢头发,“古义诚是你爸爸吧?李天乐,就是你妈妈的……唉,解释不了,应该叫表舅什么的吧?反正我是李天乐的现任情人。”   “表舅?”我想了很久,顿悟,“是不是那个远房表舅,就是有我监护权的那个?”   “你都成年了,哪里还有什么监护权?”她斜视看我,语气不咸不淡,“以前应该是监护人,所以我才会见过你照片,这才觉得你眼熟,知道点关于你的事情吧。今天就刚刚好嘛,赶上献血了。”   我看她的态度莫名窝火,想到那个所谓的监护人,想到爸爸死的时候那些如蛇蝎豺狼的亲戚,想起自己一个人的日子里过得多狼狈,这个所谓的监护人竟然有钱到情人都换了不少,就没声好气:“谁答应献血了?有血献给这种没心没肺的亲戚,我还不如去卖血!”   “要钱?”她挑眉,轻蔑笑笑,“你事先可是答应的,没有讲任何条件。而且医院这么多人还怕找不到O型血?别的医生都没说要钱,你又凭什么问我要钱?再说,卖血要有手续的吧?你走的是献血的过程,要我用卖血的过程回报你?嗯?”   那种慢条斯理,步步紧逼,气势压人的女人真的好恐怖。   我这么想着,对眼前这个自称是情人的女人产生了无尽的崇拜。这种人哪是情人啊?想到之前她说见过我的照片,肯定是做情人的时候专门把这个表舅的所有资料都调查过的架势啊!记性又好,步骤精细,步步为营,口舌如簧,还有副好皮相,我自觉地脑补了何烈带领下看过的女强人养成记,然后叹气,在她莫名其妙的眼神里离开了。   乘着电梯下到医院大堂,我刚走到医院大门侧面,从玻璃门往外一瞅,惊得整个人又钻进旁边的门里了。   我竟然看到了此时应该在某个神秘地方填土植树的夏小天和……许安?   我冒头仔细一瞅,真的是许安!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把这几天的补上的,相信我!!   ☆、chapter 27      被女强人拐骗拉到医院抽血就算了,结果一出门,不,没来得及出医院门,就看到此时正往医院来的夏小天和许安?   我并没有为这次邂逅欣喜什么的,反而莫名急躁起来。我看两人越来越近,是许安拉着夏小天往这里走,他脸色有些尴尬,夏小天则是气愤和挣扎。在离门口还有几米的时候,我闪身躲到了门口贩卖机的旁边,这医院的大玻璃门肯定会被发现!   两人径直进了电梯,连号都没挂,许安边走还在边打电话,显然是预约过的。   我跑到电梯前看,直达四楼,也不清楚那里是什么科……   再猛地一看,我刚才就是从四楼下来的啊!那是手术室嘛……四楼以上都是病房层了,据说因为病房楼在重建,所以医院规模暂时受限了。   夏小天得了不治之症要做手术吗?为什么许安知道啊?陪她来的不是她妈妈反而是许安?怎么想怎么奇怪。   我按捺住想偷偷上去问清楚的冲动,想了许久,最终转身离开医院了。   这么奇怪诡异的事情反正也想不通,还不如等下午来问问许安吧。可能真的有急事才会由老师来强押学生去医院治病,夏小天那么强势傲娇,如果真有什么病,被许安知道了,她肯定特别反抗许安带她去医院检查吧……某些方面,我和夏小天确实相像,尤其是对于许安嘛。   再说许安那种温柔体贴的好老师,总喜欢管闲事,管我的,把我拉出那个屋子;管何烈的,帮他补了不少课却不收费;管夏小天的,把她带医院去看病……这种好好先生,现在想来,对我的温柔还真的和对其他人的没什么特别。   再回到学校里,我跟几个保安解释了一番。见他们对于献血那种巧合显然不信,就编了个理由,说我参加了献血协会什么的,吧啦了一阵,然后拎着垃圾桶铲子继续奋战。   忙活整个上午,学校还有提供的午餐。下午的太阳大了些,我见学生会的人都躲得找不着人了,也偷偷跑回班上写写作业,闲着过了个下午,在学校的人陆陆续续回来的时候,还了工具,随大队伍放了学。   总的来说,看班上的人各个累得失魂落魄回来,我觉得自己没有参加这次集体活动是完全正确的……轻轻松松拎起书包,我晃悠悠回家去。   回家后我照常煮饭,许安却不知为何还没回来,等饭菜都快搬上桌后才听到开门的声音。   “古千引,够贤惠!”何烈进来冲我挤眼,然后毫不客气地去厨房洗手准备吃饭了。许安跟在后面,也对我笑笑,但是看起来神情疲惫。   我张罗着吃饭,发现小甜甜没有来,问何烈:“你家那位呢?”   “我找不到她,电话也关机,不知道什么意思。”何烈甩着手上的水滴走过来,“她平时那么不讲道理,暴躁幼稚,但是真的生气了就会跑得找不着人影,习惯就好。”   我此时已经摆好了饭菜,拉开椅子,想到小甜甜那天离开时的表情就有些担忧,“平时有这么生气过吗?”   “没有吧,不知道。女人真是麻烦。”何烈一点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坐下就开吃。   其实我蛮喜欢小甜甜的,虽然第一次见面有些戏剧化,而且后来并没有怎么接触,但是却能感受到她对何烈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对她的那种爽朗,毫无矫揉造作的性格也很欣赏。所以我见到何烈面无表情就很火大,一筷子戳进他面前的鱼盘里,“有你这么对人家女孩子的吗?!”   “下次做鲫鱼汤吧,蒸鲤鱼都吃厌了。”何烈不为所动,用筷子拨开我的手。   “小引,坐下来吃饭吧。”许安见状,好声劝我,拉着我坐下,悄悄在我耳边说:“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给田甜甜,现在嘴硬而已。”   我一抖,那种温热柔软的气息喷在耳边真的让人很不自在,忙抓起筷子,干笑着说:“吃吃吃,吃吃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这才想起要问许安什么,但何烈在场也不方便,就只能先闲聊着:“学校那个神秘地方好玩吗?”   “没去。”何烈和许安异口同声,让我一愣。   “小引也没去吧?”许安看向我,苦笑,“估计你是又不想花钱。”   “没必要花那钱。”我往嘴里塞饭,“有时间交钱去受罪,还不如省下来。你们为什么不去呀?”   “我自有地方逍遥,植什么树!”何烈的语气很是鄙视。   “我要去医院啊。”许安想了想,“昨天说体检,今天拿结果。”   “哦。”我低头扒饭,总觉得有些奇怪,夏小天跟他是一起去医院的吗?许安昨天说了体检,今天去拿体检结果是很正常的吧?那夏小天呢?难道俩人一起去体的检么?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夏小天去了哪里嘛!碍于何烈在场,我只好忍住不再问了。   饭后何烈找许安补课去了,真是有多少就榨干多少的角色。我自个儿洗碗后洗澡写作业,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钟才出来看看,正好遇到许安跟何烈从房间出来。   “小引,我出去一趟,你先睡。”许安手里拿着外套,带着何烈往外走,下楼前还回头朝我挥手,轻笑,眼睛弯起,“快进去吧,晚安了。”   “哦,好,拜拜。”我也挥手,直到两人下楼,听到砰的一下关门声,这才转身进房间。   再次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许安怎么老是出去?这么晚了,能去哪?上次也是,而且两次都是跟何烈出去的。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秘密?还有个夏小天……怎么什么事都与我无关……   我揉揉脸,反正与我无关,不想了不想了,便继续在数学题海中奋斗。直到我十二点滚到床上睡觉,许安都没回来。   第二天,夏小天又请假了。我看她空荡荡的座位,隐约有些不安。夏小天的成绩绝对在下降,听说老师已经找她妈妈谈过好几次了。加上她最近频繁的缺课请假,和昨天医院的碰巧,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   “江恒,我教你个东西……”何烈又一次转身调戏江恒,他面红耳赤,求救地看向我,而林西绩坐在他旁边偷笑,那个标准的腐女绝对不会出手施援的。   我一把揪住何烈的衣服,“问你件事。”   “问就问,别乱扯衣服。”他抖抖那身皱巴巴的校服。   “你和许安这几天怎么晚上总是出去?”我问出口后,突然想到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基情吧?晚上一起出门,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猫腻。   “我怎么知道?”何烈撑着脑袋想想,“你家许安只是顺便跟我出去而已,下楼之后都是我走我的,他走他的,方向跟我都不一样。”   “那他有没有说过他去哪呀?”我问,然后打住他像是要脱口而出的“不知道”,贼笑,“我就不信你没有跟踪过!”   “他开的是车!我怎么跟踪?”何烈翻白眼。   “开车出去啊……”我焉了,那样就不可能知道他去哪了,这几天又总是套不住话,越是猜不到,我就对许安的去向越是好奇。   “你不觉得,你已经把自己的角色自动带入为内子了吗?”何烈毫不客气指出,还用了“内子”如此文雅的词儿。   我呵呵两声,“你直接说我像追查老公外遇的黄脸婆好了!”   “有自知之明。但还不够客气。”他下结论,然后问,“你还想着自己是黄脸婆的角色啊?怎么劝你都不听呢?”   我没再理他,趴在桌子上背着单词。   何烈这种大老粗的男人怎么懂我那颗少女心呢!那种气质若竹又温润如玉,学富五车又体贴入微,居家宜家又散发低调奢华光芒的,浑身写满了我会对你好的人,说要脱离诱惑自己一飞冲天谈何容易?   更何况,他不只是许安,更是信仰。   如果真的要放弃,我可能会先放弃我自己。说要考A大,说要站在跟他一个高度,没有许安,这些就真的没了意义。   我在上课铃打响前对何烈说:“你今天别来吃饭,我想跟许安好好聊聊。”   何烈切了一声,“不来就不来,又不是没饭吃。”然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眯眯地回头,“江恒啊,今天我去你家吃饭吧!”   我看江恒惊吓带着疑惑夹杂着娇羞的脸蛋,和林西绩笑得不怀好意的表情,自动脑补了一篇呆萌受被啃记……何烈真的好恶趣味。   上历史课的时候,许安穿着深色条纹衬衣,我很少见他穿深色衣服,这么乍一看,气场马上就变了,带着些指点江山的风味。   历史由于最先进入一轮复习,所以节奏很稳。此时他正不急不缓给我们复习必修一的美国联邦政府,复习当然不能像上新课时那样娓娓道来,但他还是仔细给我们梳理些知识点和概念关系,然后从中挑重点难点,带我们透彻走一遭。   真好奇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做到他这样。即使是在讲台这么狭小的舞台,他也能像天然的发光体一样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即使只是作为一名老师,他也能让人觉得他是不一样的。   就是不一样,比老师更加闪耀,比明星又更加气质绝代,如此信仰,万丈荣光。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8   跟何烈打过招呼后,他这天下午果然没有来这里吃饭。想到生死堪忧的江恒,我又担忧地叹了口气,然后麻利地做了几个菜等许安回来。   饭桌上,我看了许安好几眼才支支吾吾开口:“老师啊,你是不是开始过夜生活了?”   他笑道:“我就知道你突然叫我‘老师’肯定没好话。”   “你每天晚上都出去,那么晚,肯定没好事。”我用一根筷子指向他,“坦白吧,夜生活都干了什么?”   “那么小引,你觉得晚上出去能干什么呢?”许安干脆放下筷子,双手交叉在下巴上,笑盈盈问我。   “晚上外出可以做很多事情!夜总会啊!一夜情啊!虽然许安你人品好不会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凭你的长相,万一被……被怎样了,那就怎样了……”我说到后面就扭扭捏捏了,想到自己的语气都觉得好笑,跟黄脸婆差不多。   许安反而笑眯眯凑近我,低着嗓音问我:“你觉得老师我能被怎样?”   看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我先红了面颊,然后埋头吃饭,又旋即抬头,喏喏道:“绝对是受啊,肯定被压……”   “你脑袋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许安失笑,手敲在我脑袋上,“都是被谁带坏的?”   “何烈啊!小甜甜啊!”我对于自己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恶性属性的罪魁祸首又爱又恨,“我以前多纯洁的一个人啊!在那两个人的带领下我越来越偏离正轨,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以前是纯洁的?”他挑眉,“在鱼龙混杂,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类似的腐文化和不正常人类的环境下,你能纯洁?”   “我百毒不侵!”我振振有词。   “你百毒不侵,结果被何烈俩人就可以带坏了?”   失语片刻,我突然想到以前许安曾跟我讨论过攻受问题,他还强调自己是总攻的场景,拍案大叫,“你不是也早就百毒侵心了嘛!”   “那是自然,”他颔首,“我对这方面的了解,肯定比你还懂。”   “许安,难道你真的是……”我泪眼盈眶,手指颤悠悠指向他。   “对这方面的了解还不足以让我变弯,”他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老神在在的样子,“但是说不准啊。”   “不!许安!我必须给你洗脑!”我拽起他的手,语气诚恳。如果他变弯了,那该便宜哪个男人啊?嫁许安?我当然不允许看到这种情况!!   ……然后我们俩直到吃完饭都一直在争论他到底会不会变弯这个问题,直到我洗碗时他照常扔下一句“早点睡,我出去一下”,我才意识到许安是不是转移话题了??!!   这话题转移得,都飞到外太空去了。   我泄愤地挤了一大坨洗洁精在洗碗布上,然后搓出满手的泡沫,狠狠在油腻腻的碗上擦拭着,早就知道许安是披着羊皮的狐狸!   照常地,直到我睡了,许安都没回来。   这种想问问不到答案的感觉,就像考语文的时候千方百计得到了一张答案,却发现是数学答案一样= =   从许安那里估计再也问不出什么了,毕竟年龄差距在那摆着,凭他比我多吃的那九年盐,足够把我绕晕都问不出答案。所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从许安那里套过话。尽管对他连续几天晚上出去的行踪好奇得挠墙,我也乖乖闭嘴。   但是他加起来也就出去过三四天,我再问也没意思,后来干脆就忘了这回事。   风平浪静了很久,大概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月里面,夏小天一直请假,不知道为何。我也很久没看到夏小天妈妈了,想着不能做白眼狼吧,于是就打着注意那天拜访一下。   那天下午,我背着书包在校门口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朝夏小天家走去。四月初总是雨蒙蒙的天气,不再寒冷的风夹带着水汽吹来让人惬意,等我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头发也浸湿了。   门开的时候我被夏小天吓了一跳,苍白的脸与我之前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淡淡瞥了我一眼,嘶哑着说:“关门,自己找地方坐吧。”   “你怎么这样了?”我看她无力地侧卧在沙发上,轻声问,“夏阿姨呢?”   “那个傻女人啊,不知道被骗哪去了。”夏小天恹恹答道,“你来是干嘛的?”   “看你一直没来上课,就……看看你而已。”我坐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开口,夏阿姨在夏小天三岁的时候就离婚了,这个我是知道的,“夏阿姨被骗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听说那个提供了精子的男人,生意失败破产又恶疾缠身,那个傻子就不计前嫌去照顾他去了。”她嘲讽地笑笑,“怎么想怎么恶俗。”   “你呢?什么病啊?”我看她翻身仰躺着,脸透明地不像话。   “古千引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情敌关系?”她懒懒开口。   “高中生,什么情敌不情敌的。”   “你还跟我说爱许安呢,开玩笑的吗?”她睁开眼,“高中生啊……”   “那个不一样,”我打哈哈,转移话题,“你身体还好吗?我就是看看而已,没别的意思了。”   “还不错,”她扯着嘴角给了一个笑容,“贫血,休养就好了。”   “那……那就好了。”我也不会说话,不知道该讲什么,“那你好好休养,我就走了?”   “爱走不走,”她扶着额头,慢慢站起,“别吵我了,走吧。”   我也不好再留下,就也站起向门口走去,手刚触到门把的时候,夏小天叫住了我,她问:“你来看我是因为我妈妈?”   我一愣,傻笑着:“有一半的原因吧……但是看你那么久没来了,顺路,也看看吧……”   “真够顺路,”她歪头,“你对于我做的事情,不讨厌?”   “啊?搬座位?当情敌?”我想了想,“也不算太过分,同学间吵吵架而已。”   她嗤笑,裹紧毛毯再次坐了下来,坦然直视我:“你上次考试被抓为作弊,桌子上的公式是我写的,你一靠近水就会掉进去,所以生日的时候害你掉水潭里是我故意的,”她说着,自嘲地笑了,“结果我自己反而更倒霉……还有,你以前上课是我故意跟你聊天让你听不了课的,你上课被叫起来回答问题,我给你的答案基本都是瞎编的,你住的地方,是我给许安的,想让他看看你过得多难堪而已……”   “然后呢?”我忍不住打断她的自我供认,其实听到这些的时候我没怎么在意。   因为都是些,比较无伤大雅的东西吧。让许安来找我,让我难堪,让我听不了课,都是我的自尊心作祟,是我的不专心导致。我没有理由责备她,因为如果我要坚持自己选择的路,这些诱惑是我必须面对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的那么透彻,但就是不想再责备她。   她看我平静得很,也没再说下去了,靠在沙发上闭目,小脸苍白,看起来很难受。   “那天我看到你和许安去医院,怎么回事啊?”我想起这一茬,顺口就问出来了。   “你看到了?”她蓦地睁开眼睛,眼神如刀看向我,只是不知为何她在颤抖。   “别激动啊,”我止住她过分激动而逐渐泛红的脸,忙开口,“我只是看见了而已,不知道你们去干嘛的,我问许安半天都问不出来,所以才好奇而已,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怎样啊……”   “你说出来也不会怎样吧,”她眼神恍惚,“反正都这样了。”   “到底怎样……”我看着很纠结,但见她瞬间就激动的样子忙转移了话题,“我不知道就不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啦!”   她宁静地与我对视半晌,开口:“你跟许安会有结果吗?”   “现在怎么知道……”我对于这种话题只好忸怩着不知怎么说,凭她跟我是所谓的情敌关系,就没办法让我好好说话,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其实我和许安,除了多出一段时间的相遇,多出几分机会相处,没任何优势。我是喜欢许安,但是他对我是没太多旖旎情意的吧。”   “哟,这倒看透彻了。”她嘲讽道。   “以前确实不透彻,但想想就通了,”我深吸一口气,“师生这种东西,哪可能真的修成正果。不管怎样,他是老师,在他心里,我是学生。但是至少现在,他是我的目标嘛,就是信仰一类的东西,我觉得自己可以朝他靠近,然后跟上步伐,说不定等我站在同一高度的时候,我们不是师生的时候,他会不把我当小孩,不当学生,那时候倒说不定。”   “你哪来的自信?”她轻笑。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我靠在门口,“而且我最近学习有进步了,你再不来上课,就被我赶超了!”   她静默许久,不知道想着什么,我便说了句“拜拜”就轻轻合上了门。   夏小天的神情,让我心慌。那是死谭般的神色。我想知道她到底怎样了,却开不了口,莫非真的是绝症?   许安应该是知道的,他们还一起来医院,但是从许安那里又问不出来。   我叹了口气,既然怎么都搞不懂,那就算了吧。夏小天不小了,用不着这么牵肠挂肚。   在期中考试来临前的一个星期,我把自己的试卷都清理了一遍,发现自己逐渐没了许安所谓的开小灶,自己也可以学得得心应手了。多亏许安以前对我谆谆教导抽丝剥茧深入浅出了一番,历史书上的基本概念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是靠着平日课堂上的40分钟,我也不再对历史感到吃力。   而物化生的水平测我也有了七八分把握,毕竟不追求3A,凭我的水平3B也已经不难。   而其他科目,除了地理还在低水平线徘徊,都有了极大进步,尤其是数学,早就摆脱了全班倒数的厄运,稳稳妥妥地攀升到一百分边缘!   虽然跟那些一百三四十的人还是有差距,但是看看以前我坐定三十分不放手的样子,这种分数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数学老师真正是打心眼里喜欢我,每次上课都会笑眯眯转到我旁边,间或叫我上讲台解个问题,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样子。   总之,一切都在朝美好的方向发展,我觉得自己在学习上的劲头和进步,敞开了迈向光明未来的康庄大道!   只是渐渐觉得许安放开我了。   以前我学习上的每个脚步都烙着许安教出来的影子,没有他我几乎没办法向前走。但逐渐的,许安把学习交给我自己,旁敲侧击告诉我怎么自主学习,怎么自己探索所谓的学习方法,所以这么久下来我似乎习惯了一个人掌握节奏。   虽然也会惶惶然,偶尔回头看看许安,但脚步似乎更坚定了些。   好吧,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强调自己有进步,所以接下来的期中考试,尽人事,知天命,相信自己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心底里燃起一把烈火,我对自己学习的成果很是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9   尽人事,知天命。这句话不知是谁说的。   总之,我已经尽了所有力所能及的人事,作业不拖不欠,认真完成。偶尔耍小聪明,对于大篇章要背却无力背的,只记了个大概,但总归有映像。数学上的每张试卷每道题目,我全都老老实实弄懂。   所以,期中考试的时候我很淡定,很平静,掏空肚肠完成了考试便放开心了。又不是高考,战斗还在继续啊 !   考完那天下午,许安亲自下厨,他见我喜气洋洋的模样,笑道:“考得不错?”   “总觉得通过一个寒假的磨砺,这次会有质的飞跃。”我志气满满,把正在学的哲学搬了出来,“要知道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在发展的路上,只要有信心就一定会到达光明的未来!”   “看得出来你努力了。”他笑眯眯端菜上桌,我也帮忙摆上碗筷,两人配合地协调无比,让我有种小两口的感觉,正窃喜中听到他说:“下半个学期,我再也不插手你的学习了,看看你能不能应付噢。”   我手一顿,转头,泪眼汪汪,“老师,你真狠心。”   “学习靠自己,”他耐心解释给我听,“你要学会跟更多老师沟通,如果单单依赖我,高三是应付不了的。而且以后大学的学习也要靠自己,我再帮你这么多,开这么多小灶,你哪会自己生火煮饭啊?”   话说的没错,但是想着以后就不能无论什么科目都缠着许安,心里还是失落落的,我坐了下来,语气幽怨无比,“好吧,既然你不要我了,那我就烦其他老师好了。”   “我们家小引,总要长大的。”他眼里含笑,却看得我心慌,“总会不需要老师的。”   我贼笑着冲他说:“等我做了你媳妇儿,老师会需要我的。”   “淘气。”他给我夹菜,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小引哪能做贤妻良母,你有更大的舞台。”   “做老师的贤妻良母啊,”我正经道,“老师你在拒绝我吗?”   “嗯,”他思索一番,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我拒绝。小引怎么能找个老头子?”   “许安你玉树临风,什么时候成了老头子?”   “美人迟暮,英雄终成白骨,小引也会从瘦弱的小丫头,长成一朵花,老师我就不会变老吗?”   “我能长成一朵花?”我夸张地叫着,“许安,我其实是无花果来着。”   “小引会讲冷笑话了。”他笑笑,给我夹了块叉烧,“吃点肉吧,无花果也会开花的。”   “铁树开花就听说过,”我一口咬下去,蜜汁的味道还不错,“你这个叉烧哪买的?”   “自制的,还不错?”他也尝了口,“我可以教你啊。”   “嗯,改天教我吧。”我埋头吃饭,觉得话题好像又莫名其妙转开了。不过,明明是我自己转开的。只觉得再沿着那个方向聊下去,双方都尴尬。   我偷偷瞄了一眼许安,他神色自若地吃饭,优雅至极,垂眸间只觉得整个人好看得似一幅画。   学习上没有许安,或许我会习惯,因为上半个学期差不多体验过了。生活上没有许安,我也是习惯的,因为自己一个人生活又不是一两天。这么说来,以后的日子里没有许安也不是过不下去。但就是少了点什么。   许安的影子刻在我的每一步里,且我的目标信仰里面,许安无处不在。或许以后的路上都不再有他,但我可以在没有他的时候努力靠近他。应该会习惯吧。   只是他似乎一直在拒绝我= = 直到我自己都分不清我的话是开玩笑还是真心。师生啊,真的没有电视上漫画里说的那么自然而然,顺水推舟。   等期中考试成绩公布的时候,古千引成了班主任大力表扬的对象,飞跃的进步成了同学学习的榜样……我自己都晕晕乎乎不敢相信这个成绩是真的。   全班第三,全级第三十七名。绝对是真材实料,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我们本来就是普通班,全年级的文科分了创新班、重点班,所以全年级排名上,三十七,这是普通班中较为靠前的了。那个说话像打雷的班主任笑得满脸褶子,扯开了嗓子表扬着“古千引同学从全班倒数到全班第三你们要好好交流balabala……”   望着看过来的惊讶羡慕、难以置信的眼光,其实我很不自在。就好像窃取了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虽然我一直在努力,但是在别人看来其实成绩才是最惊奇的。你努力了多少,背后的汗水谁看得到?人们看得到的只有你突然从垫底飞跃到那么高的位置,只有这落差。   只有等你成功的次数多了,人们才会默默认可你在那个位置是适合的。   当天下午看到全班成绩排名单的时候,我看到夏小天没来考试。想到那天夏小天苍白若纸的脸,莫名有些心慌,放学后我本想去看看她,但又觉得这种拜访有些炫耀的意思。   忖度许久,我还是走向回家的路,只是拨通了夏小天的电话号码。   她接电话的时候嗓子还有些哑,但听起来好很多了。她一开口就问:“古千引?什么事?”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我不知怎么开口,干巴巴道。   “没事我挂了啊。”她淡漠道,停了一会儿,她又说,“再见”,然后啪的一下真的挂机了。   我看着显示“挂断”的屏幕失语了,脾气这么大,肯定没事。   期中考试后的日子有些平淡无常了,每天过着高二学生该有的生活。早起早读,上课,写作业,回家,做饭,洗澡复习睡觉。   偶尔会偷偷懒,翻两本何烈无限量供应的漫画小说,但是还算克制。   夏小天一直没来上课。直到五月底天气转热,班主任宣布“夏小天同学休学”的消息时我才意识到她那句“再见”是什么意思。   我也跑到她家看过,门锁的紧紧的,似乎早就没人了。电话也成了空号,夏小天整个人就如同蒸发了一般再也没出现过。   我想起以前相处的日子,不算愉快,但就像做梦一样。我记得她说过自己哪天说不定会奔着自己的梦想再也不回来。说不定此时她真的就这么奔走了。但是她的妈妈呢?她就为了所谓的唱歌连学业也不顾?成绩那么优异的人啊,果断地放弃学习,就像给了那些努力却始终没办法成功的人扇了个耳光。   许安听说后沉默了很久,然后叹气:“真可惜了。”   我想着他应该是可惜成绩这么好的学生不再上学了,便安慰道:“说不定她会有比上学更好的机会,她那么强势,一定会成功的。”   “我可惜的是……”他仰头,看不到眼睛里是什么,只是觉得给人的那种悲悯的感觉比观世音还要强上几分,“她不该这样。”   “到底怎样……”我心里似乎被挠了一下,对答案很是好奇,“我见到过你和夏小天去医院,但是一直没搞懂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引,以后不要乱说,”他并不好奇我怎么看到的,只是轻声叮咛我,“很多事情你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世界有多险恶,但永远记住,保护好自己。”   听到这番话我总觉得怪怪的,很多事情似乎连成了一条线,但是还是没理清楚。隐隐约约觉得那是个险恶的故事。不懂那就算了吧,忘了就不会想了。   下半个学期的时候许安的确没再干涉我学习的一星半点。我靠着以前听许安的话养成的习惯,倒也混的不差。   许安说,要找老师沟通,而语文老师是个细心负责得近乎对自己苛刻的老教师。我每天跟她聊聊,她会慈祥和蔼地跟我讲很多知识,从来不拒绝我的要求。她还跟我说,语文不需要你有多聪明,不需要你有多扎实的基础知识,但你要有一颗敏感的心,要去感知语文。我起初听不大明白,但是觉得特别高深,就记得很牢。   而数学,寒假里被许安把基础知识巩固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已经是保证能及格的档次了,我有事没事自己翻翻试卷,做做错题,路走得很顺。虽然每一步都有许安的影子。但这种感觉让人心安。   英语和地理起起伏伏不大稳定,或许还没来得及开窍,总之搅得我心烦。历史没太大飞跃,七八十分左右,许安教的我都能弄懂,也会看书了,只是考试的时候还差点火候。政治则是妥妥地八十多分,这学期教的哲学,几乎就靠背和悟了。对于唯物唯心、发展矛盾这些让人晕头转向的东西,我倒是很快上路,甚至是轻车熟路。   总之,没有许安的日子里,我过得磕磕碰碰也不算差,还觉得自己是稳步上升的过程中。   其实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进步不是一蹴而就,但绝对需要时间精力的投入。虽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但是耕耘后等待收获肯定有起伏的过程,旱涝虫灾,谁也说不定。只看着自己的努力没有马上收到效果就郁郁寡欢,自然坚持不到成功的那天。   我意识到自己的思想高度已经升华了,带着这种升华的飘飘欲仙的感觉,我轻松度过了水平测。题目是基础,瞎蒙也能对,大概考完就是这样的心理,以前的纠结烦闷便成了无足轻重的事情了。   考完后该投入期末的备考中了。   好像,高三又近了一步。   何烈忙着出国,虽然我鄙视过这种努力到一半就临阵脱逃的行为,但是他反而振振有词:“我要去美国窃取更多的东西来报效国家!”   我看着他忙着办手续然后报托福雅思SAT等等等等,直到他离开学校再也不来上课的那一天,突然问了句:“小甜甜呢?好久没看到了。”   “分手了啊,”他说这话的时候收拾了自己桌子里的东西,“本来在一起就是因为好奇,图新鲜,我喜欢过她,但是还是受不了她吧。”   看他这么坦诚的态度我反而指责不了了。本来以为这两个人牵扯这么久,总该是段缘分,结果这么一说反而是孽缘。   出国的出国,艺术生的离校上课,期末考试前我们班已经由原来的近四十人消减为不到三十人了。教室空荡了不只一点点。真不知道只是高二的期末为何离别的气息这么浓重。   而在期末考试前的一个星期里,班上掀起了狂风巨浪,爆炸性的新闻把班里人炸得不知所措。   高三换老师,我们班,据说,全换。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0   毫无预兆的消息给整个班蒙上了灰暗的阴影,每个人上课都想着这是眼前的老师给我们上的最后一节课,所以每一个40分钟都显得珍贵起来了。我们想着以前怎么没发现上课也不是那么无聊的呢,然后都在恍然若失中找到以前忽略的一点一滴,却再也拼不出这一年高二浪费过的时光。   原来笑得慈祥却总喜欢揪着人苦口婆心的语文老师,她从不跟我们分析分数呢,一视同仁的态度那么可敬。   总穿着小洋装热情洋溢的数学老师原来喜欢拍照呢,满教室地转,然后趁我们不注意按下快门,下课后便偷偷找几个同学分享。   干练严肃的英语老师其实有温柔的一面,每份作业的进步都会被表扬,然后在本子上画一个笑脸呢。   花枝招展每天穿着不同衣服的政治老师其实长得蛮漂亮呢,以前被她365天不重复的衣服吓住,竟然没注意过她把衣服穿得很好看。   班主任兼地理老师,也就是声音如同打雷,讲课好比AK47上战场的那个老师,那个成天被我们以为对我们5班放任不管的三不理老师,其实很关心我们呢。为停宿的住宿生跑前跑后,为进步的同学笑得像个小孩,集体活动从不过问,却总会装作无意地给点帮助。把他偷偷为我们做过的事情汇集起来,我们会暖到心尖都疼。   而许安。   我得知消息的当天,脑袋里什么都没了。还没来得及回家,一放学就冲到他办公室当面问他:“你不带我们高三?”   他当时正在看着什么,右手转着一支笔,白玉般的手指灵活而轻巧,头都没抬,淡淡道:“高三当然需要更有经验的老师。”   “可是……我们班喜欢你啊……”我觉得他的话没错,但是心里好像有什么堵住似的。   他终于抬头,只是看我的眼里有些无奈,“小引啊,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   “我们可以去写请愿书啊,签上名给校长……”   “小引,”他止住我急切的声音,“你记住,你们高三不需要我,会有更好的老师。别任性。”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他坚决的眼神就开不了口,只得怔怔站着看他忙自己的,半天移不开脚步。   我只是想要许安留下来,至少陪我们走过高三。我明白这是学校的安排,所以反抗就是任性,但是任性与许安,根本不用比较。   其实换老师是必须的,每一届都不意外,只是一换就是六个,这未免规模太大,全年级也只有我们班享有此等待遇。什么换老师,其实是觉得我们班总体成绩太差,所以急着把老师全都换一趟,看看是老师出了问题还是学生出了问题罢了。   高三多重要啊,那时候我们就会像重点保护动物一样,有最好的资料,最好的老师,吃饭时间都可以提前十分钟,考试还有人专门维持纪律,只恨不得将我们关到密室里给予全方位保护让我们安安全全地通过高考。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呢?换老师,到底是不信任我们还是不信任老师?   我知道班里的历史成绩并不好,尽管许安教得得心应手,我们却对历史缺少激情。其实文科班说到底,除了创新班和重点班,其他文科普通班里都是不想费脑子学理科而跑来文科混日子的人。   或许就是这种死气沉沉没点希望的样子,给教我们的老师评了个C等级,然后换下场。   可是许安从未跟我说过,一点消息都不曾透露。自从期中考试他说要我以后一个人面对学习起,我跟他的交流日益减少。   每天起床早餐已经摆好,我们偶尔一起吃,但更多时候是他忙自己的让我先搞定。下午我煮饭等他回来,吃饭洗碗后便是各回房间。闲暇时聊天,他更像个长辈,给我讲讲人生道理直到我受不了地离开。   突然之间一切都变得好奇怪。我低着头环胸而立,脚尖在地板砖上划着圈,心里毛毛躁躁一片慌乱。   右手臂上咯着一块凉凉的东西,是上次许安送的手链,在我左手好好系着。我最近养出了点肉,手腕也不再是皮包骨的凄惨模样,红色的绳结和晶莹的玉珠缠在手上也有几分妩媚。   我还记得他给我系上时的情景,冬天清晨的阳光里,他垂眸细凝,指尖翻飞,那模样煞是好看。   他祝我□□亨达,告诉我越努力越幸运,然后转眼间就放开了手让我自己面对接下来的路。那么突然,我好像被遗弃了似的。   等他忙完后站起身来,看见我还是站着发呆,叹了口气,走向我,语气有些严肃,“小引,有些事情你必须自己想明白,你的未来靠不了别人。如果离开我就学不下去,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学习。”然后他又柔声道,“别任性了,我们回家。”   我其实早就想通了的。许安说是我的目标信仰,所以只能远远看着,我依靠他走到现在应该知足,以后还想着靠他,迟早会做不了自己,反而成了影子。   可是想的明明很透彻,却在意他的不在意。他用长辈的语气叫我想明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我瞬间心塞。   不管我怎么离开他,怎么不需要他,以后变得有多骄傲,甚至于他并肩,或许他也只会笑笑,细眼弯弯,然后温软道:“小引真厉害。”接着便一切如常。   就像很久以前我考虑过的问题。以前在楼梯遇到他的那个人不是古千引,而是百引、万引,他也会蹙眉走来,然后问问要不要跟他回家。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关怀,让我牵肠挂肚了这么久。   我深吸一口气,笑着跟许安说:“老师,我都明白的。”然后摆摆手,“我上去收拾书包,你先走吧。”   他静看着我。跟他直视时我眼里带笑,一副深明大义的乖巧模样,逗得他放下心来,拍拍我的肩,“那你快去吧,今天我做饭好了。”   “那就有劳先生您啦!”我阴阳怪气说完,然后嘻嘻哈哈跑开了。   我踏着小碎步跑回班上,然后神色照常地把黑板布置的作业抄下来,收拾好书包就走。只是低着头沿楼梯向下走的时候突然想到,这算不算失恋呢?   信仰依然在那里,只是想着向他靠近然后成为他的什么的想法,如同玻璃一样,在靠近信仰的地方啪的一下碎了。连渣都变成了灰,被吹的漫天飞舞,模糊了我的眼睛。   天气逐渐有了夏日的炎热,日子就在这带着离别的伤感中过去了,我们为了这些快要离开的老师而努力准备了一把,期末考试很快就结束了。   只是努力归努力,结果也没有好上多少,但是全班同学那种发奋的样子被老师们看在眼里,甚是欣慰,讲评试卷的时候语气都放缓了许多,但气氛却压抑得难受。   这种压抑不仅因为离别,还因为高三的学生已经高考结束了,我们作为准高三生,似乎不再有昨日的轻松欢脱,而是提前感受到那种蓄势待发的逼迫感了。   这种朦朦胧胧的情绪笼罩在每个人头上,伴随着日渐闷热的夏天的到来,无时无刻不让人感到打心眼里的不舒服,好像喉咙被什么扼住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和心脏。   期末试卷讲评都结束的那天,班长提议来一次谢师宴,算是给被我们辜负了的高二老师的道歉。一呼百应,饭店立马就约好了,学委张罗着邀请老师,就定在下个星期六晚上。   几乎所有老师都会到场,许安还一本正经问我要穿什么去,被我一句“不穿都行”堵得哭笑不得。   这次期末考试中我的成绩简直就是开了外挂,科科飞跃,甚至飞到全班第二,全级第二十四的位置。所以组织谢师宴的时候我特别卖力,亲自跑到饭店点菜,因为总觉得这高二的一年意义非凡,是在这些老师的陪伴下,我才可以摆脱高一的模样,迈进新生。   哪怕学校执意换下老师,我们都不是那白眼狼,老师的付出我们都看在心里,只是不善于表达,直到最后没办法了,才笨拙地想用谢师宴来挽回点什么。   谢师宴前的几天里,许安特别忙,不知是不是因为高考完的那些高三学生毕业档案的问题,每天都去学校呆一整天。   我也很忙,除了谢师宴,我还有别的想法。当然是为我自己的学习做打算。如果没有许安可以依靠,我当然要提前规划好我的高三。本来想着要不要去打探打探补习机构,但是看那昂贵到让我喉咙发紧的学费,我只有硬生生掐灭了那个想法。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只有半个月,八月份便要迎着烈日当头来学校开始新生,这种争分夺秒的感觉才让人意识到高三真的来了。   可是这半个月真的需要做点什么,我思来想去,只好在某个下午许安回来吃饭的时候向他开了口:“许安,你这个暑假,介不介意帮我个小小小小忙?”   他当时可能还没从忙碌中缓过神来,左手撑着脑袋,眼神飘渺着看向我:“什么忙?”   “你虽然说不要依靠你,但是这个暑假我还是需要点补习什么的……”我拐着弯想绕回要他帮我开小灶的话题上去,还没到主题上,他就一副回过神了的样子,然后眼神恢复了清明,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挑眉,“又要我帮你补课?”   我拍桌,“老师你真聪明!”   “我拒绝。”他笑着摇头,然后便看着眼前的菜盘子沉默了。他左手轻叩桌面,直到这种诡异的沉默让我有些耐不住性子时,他似是下定决心了,轻轻启唇,“小引,谢师宴结束后,我就辞职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1   我原以为给我们班换老师,但每天依然可以见到,只要不磨灭了那份斗志,或许哪个老师都一样。这是我花了好长时间才逼自己消化掉的。   可是这“辞职”未免来的太突然。   “什……什么?”我愣住了,慌乱地挤出笑容,“许安你需不需要这样啊?就是为了不让我依靠你,然后你就去辞职?开什么玩笑……”   “辞职是早就决定好了的事情。”他柔声安抚我,“跟你没什么关系的。”   许安根本不知道这种话比“辞职”还要伤人心。   我突然觉得手上拿的筷子好重,手指都僵住了,动不了半分,喉咙挤不出一个字。   他把手伸了过来,想轻轻握住我的,却让我下意识躲到一边去。他手指顿在空中,慢慢收了回去,语气依然清润柔缓,“等你高考,我会回来看你的。”   我听到他说“回来”的时候,下意识地问:“你要离开?”   “嗯,A大聘请。”他轻轻撩了额头的碎发,说的有些怅然。   A大,我眼睛突然一亮,炽热的眼神死死盯住他,“我可以考到A大去的,也读历史啊!”   他平静地与我对视,直到我的眼神慢慢冷却,心里打着小鼓,这是不相信我还是不希望我去A大呢?其实许安的心思我从来都猜不透,只是看着那双墨玉般的眼睛让我突然就退怯了。   “小引,”他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面对面,我们两张脸隔了不到十厘米,“你认真想想,自己以后想要做什么。”   看进他深若潭水的眼眸里,我摇摆不定,原以为固若金汤的城池却被指出早就易主,这要我如何接受?我一直坚信我的道路就是跟着许安走,读历史,读博士,当老师或教授,在讲台上指点江山。   我以为自己很喜欢历史,以前就是因为许安而选择文科的。可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你再想想,想着想着我就真的不知所措了。   我信了这么久,相信自己可以学好历史,实际上我的历史成绩并不太好,进步很大,却提升得太过困难,我以为自己有满腔热血投入历史,却总是力不从心。这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跟我说,你不适合历史。   如同原本尊贵得高高侍奉起来的信仰,突然有人告诉你这不是你的,你错了,你再去找找你的信仰是什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的信仰在哪……”我呢喃着,笑得有些勉强,“我不知道啊,你一直都是我相信的地方,可你突然告诉我,这么久了,都是我走错了,你要我怎么办?”   “我很清楚你不适合历史,你跟我不一样,”许安并没有仁慈地告诉我怎么走,反而愈加残忍地给我解剖了起来,“当老师,或许你可以,但是你对历史毫无兴趣,怎么学历史?历史不是你以为的那些厚厚的史料而已,你不适合把过去重现与阐释,你太有主观色彩。”   “你的未来我不希望依然受我的干扰。小引,你不需要信仰谁,不需要亦步亦趋茫茫然跟着所谓的信仰,你有自己的路,你应该去掌控自己的人生,如果你还想着跟在许安这个名字的后面,你只会越走越艰辛。”   “如果知道你会对我这么依赖,我在最开始就不会给你一丝温情。小引,是我太不小心,这才意识到你陷得有多深。”   听完许安的一番话后,我倚靠在椅背上,抬手遮住了眼睛,只觉得是这空调放出的冷气温度太低,冻得我从头冰到脚尖,那颗心似乎僵硬得不会跳动了。   我古千引在最低谷黑暗的时候遇到许安,贪恋他给的无线温情关怀,视他为信仰,虔诚地让自己每一个脚印都跟他走过的轨迹吻合,但这条轨迹却在此处设了“禁止通行”的牌子。许安告诉我走错了,我的路不在这里,我不能走跟他一样的路。就这样把我堆砌出来的信仰轰得粉碎,逼着我去找自己的路。   此刻让我觉得从未有过的难堪。   我以为模仿者许安就不会出错,可是许安这条路不是我的。我的路在哪,我的信仰在哪?许安亲手把这些都拆开,然后温柔地让我走开。   这比扇了我一巴掌还难受。   但即使是这最难受的时候,我却破天荒没有掉眼泪。慢慢放下了手,我看着眼前的桌子依然摆着饭菜,只是低声道了句:“先吃饭吧。”然后率先大快朵颐起来,前几天还说要学的蜜汁叉烧,吃起来却甜到酸涩。   那天起我和许安再也没有交流。我更多时候只是沉默地发呆,总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要考虑,可是仔细想想,大脑一片空白。   谢师宴不算热闹,虽然三桌都围满了人,过程却简单的有些无趣。老师执意不许我们喝酒,只是简单地吃饭,吃完后聊了会儿,就各散东西,因为我们同学间还知道有个高三,老师间还知道相互每天都能见面。   最初筹办时候的兴奋劲儿消失殆尽。我们有一大堆不舍的话,在这场景里害羞地却说不出口,闷在心里,直到离别了才用欲说还休、千言万语藏心头的眼神交流一番,然后就再见了。这种害羞的年纪,总怯于表达自己。   我们想着高三还会见的,我们还有一年的时光,所以挥手拜拜时还会笑容满面。许安也是,笑得一脸和煦,对每个离开的同学都击掌再见。直至散场。   回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我:“你就这么不愿意面对未来吗?”   我半天没给个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月色映得他面若冠玉,端的是清朗俊逸,莫名其妙说了句:“老师,你想过去当明星吗?”   “只有面对了自己,才会发现什么是未来,我早就清楚自己适合什么,所以才拥有自己的未来。”他声音低柔,继而轻叹,“小引,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还早。”   我一夜无眠,想了很久,说是不甘心和难堪,倒不如是信仰破灭后的孤寂和无所适从。一直坚信的东西突然显示错误了,我还没有勇气去拨开云雾看清楚。被许安这么一推,我好像必须要做点什么决定了。   许安两天后就走了。是早上离开的,我还没起床的时候。   他只留下一张卡和一张账单,背面写着“古千引,会变得比谁都骄傲。”   那天早上我躺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想笑又想哭,结果什么表情都没有。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面对一个人的新生。   洗漱干净,我抓起卡出门,进了一个权威的补习机构,提气咬牙,一狠心就给自己报了二十多节数学课。近一万的学费摔了进去,课程自然是从明天就开始的。本来还想顺带地理也补补,但是回想起地理课,我听得无比认真,只是考试的时候不会写,这跟上不上课没关系,是我对地理根本没提起兴趣吧?   而且看那贵到死的学费,我又何必浪费钱?   我在账单上一笔一划把这笔补数学的学费写了上去。完了算着高三一年可能用到的钱,我在学费下面再次列了个表,写得清清楚楚详详细细,然后将纸叠起来,放进贴身携带的背包里。   我还有一个高三要面对,考虑未来,也是要排在高考后面的事情的。没有许安,我也要自己的路。我从来都不是躺在过去里不可自拔的人,即使不敢面对未来,我也要先走下去再说。他相信我会“变得比谁都骄傲”,我就应该证明给他看看。   只是想清楚后有着巨大的失落感铺天盖地而来,这高二的一年好像做梦一样。从遇到许安,到转变为乖小孩,再加上成绩的逆袭,硬生生把我从几乎放弃自己的过去中拽起来,推进向学霸迈进的新生活里。我还以为自己跟随那道光就可以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了。   可惜那道光不是我的。照亮了我的路,却逼我离开,去走自己的路。   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   可是想想这个高二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天会好好学习,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可以不再窝在阴冷而断水断电的屋子里,不知道自己会对着书本背上几个小时,不知道自己甚至可以在书桌前坐上一天……太多的不知道,但我现在全做到了。   尽人事,知天命,没有选择的时候,我必须相信这句话。   其实我比很多人都幸运。很多人因为过去浪费了太多时间就认定了自己一事无成,谁都不敢去尝试一下,早早给自己判定了死刑,就跟高一的我一样。每天浑浑噩噩课都不上,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了也听不懂吧。放弃了那么久,说要重回战场谈何容易?但说到底,这都是借口。我幸运的是,相信了许安,相信自己可以跟以前不一样。只凭着股信仰的力量,我真的站到了现在。   以前怎样我去不回想,未来如何也不关我事,我只是相信着自己的力量,因为自己才是唯一的信仰。当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自己也能走下去。   什么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囊萤映雪,闻鸡起舞,只要真的去尝试,没有什么不可能。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捋顺后,我就逼自己别想了。其实心底还有个纠结着死都不敢去想的东西,但我现在是准高三生,不能想。   情情爱爱的东西,可能我真的只是个高中生,说起来都让人觉得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2   第二天八点钟,我准时到机构那里报道,反而是那个数学老师迟到了几分钟,是个看起来有些轻浮的二十来岁的男子。他穿着暗红色的衬衣,根本没老师的半点影子,右手提着包,左手插裤袋,白净的脸和半睁着漫不经心的眼,看得我顿时产生了被骗了的感觉。   “你是古千引?”他懒懒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老实说,这个老师从头到尾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适合在天桥下抱着吉他带着哭音地弹唱“我的姑娘快回来”的流浪歌手,只是穿得比流浪的好看而已……   “是,”我没敢把那话说出来,只是点头,然后问,“您是张槿老师?”   “嗯。”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把包打开,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开机,接着又抽出几张纸订起来的资料递给我,然后翻看另外一份资料,边看边确认,“准高三,数学一百分左右,那么基础还过得去了?”   我本以为他应该再漫不经心一点,结果看他还是有板有眼的架势,便也认真地回答:“应该没太大问题,寒假恶补过基础,而且最近几次考试都有一百一左右,失分的关键应该在后面的大题。”   “这个我了解,”他放下资料,靠在椅背上,“三角函数和概率应该不需多讲,妨碍你的大题也就是几何、数列、解析几何和函数导数结合的一些题,不过最开始的课程,我想你前面的小题的分数要尽量不丢。”   讲起来简直太专业了嘛!我对他的认识立马改观,毕恭毕敬,“听您的就好了。”   结果他却嗤笑一声,“补习机构的老师,你就这么放心?我随随便便可以把你的课骗过去。”   看他这么自然而然,我反而没话说了,暗自提了一口气,便也坦诚说道:“这不是看你讲得够专业嘛,我第一次补课,你骗不骗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不会太差的。”   他侧脸正视了我一把,然后点头,“够听话的学生,我喜欢。”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他指指我手上的资料介绍道:“重点还是我刚才提出来的题目类型,不过我分开给你专题,每个专题包括小题和大题,这几十节课差不多够了。”   我肃穆地拿起笔,他给我翻开看,语调依然是不紧不慢带着点无力,却还是仔细地讲解:“刚开始就上点较难的导数吧,这个模块考试主要从‘单调性’‘最值’‘极值’‘区间’‘几何应用’这几个较大的范围考察,基础的公式就跳过了,首先看简单点的‘单调性’……”   资料列得很仔细,每个题型都有对应的题目。我做过这种类型的练习册,看上去不像是随意编进来的题目,难易间有跨度,每个题目都很灵活。加上他缓慢却详略得当的讲解,我也听着听着用笔记点什么,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很畅通。   接着,上着上着他也讲得差不多了,也累了,一扔笔就指了道题目,努嘴,“解决掉它。”   我刚听得兴起,也抓笔专注地想了起来,可是……做不出。完全不会。这种题目本来就是听起来每道题都差不多,做起来却做一千遍都不会的,灵活的让人想撞墙的题目。每个条件都要翻译一遍,转换条件才有思路,我向来绕不出,听许安讲过一些,却难以开窍。   于是接下来就成了这么一副情景:我抓耳挠腮汗珠都沁出来了,抓着笔坑坑洼洼写几个数字,然后盯着题目发呆,而张槿就开了电脑自顾自忙着,抽空站起身倒水喝,然后继续看电脑。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他懒洋洋拎起笔,轻佻道:“哟,写了几个字啊?手累不累啊?”   这分明就是瞧不起和不尊重!我憋气,“不会。”   “啧啧,刚才都讲了还不会,脑子灵活点,”他用笔敲了敲我的头,“你仔细看看题目,无论如何都要求导求出单调性,总会有用的。接着分析题目啊,会吗?看到圆了吗?还有切线?听过弦切角定理吗?你放到一般的圆里面,像普通的几何问题一样想想。”噼里啪啦说一通后,他又软趴趴撑着脑袋,半眯着的眼睛昏昏欲睡。   我被一点,似乎通了,一拍脑袋就抓笔画了个图。后来经过好一阵纠结和他在旁边的提示,我也磕磕碰碰解了出来,刚把答案递给他看,却被一巴掌扇了下脑袋。   他本眯着的眼睛睁开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嫌弃地把资料扔给我,“你看看你,化简都能错!你化简的时候脑子被吃了吧?”   扇得不重,却让我深深记住了这个有些人格分裂的老师,懒而正经,暴力又毒舌。   不过总的来说,上完两个小时的课程后,效果还不错。至少都是我能接受的内容,而且不得不说他讲得特专业,浅显易懂而详略得当,深入浅出又恰到好处,听完课跟他拜拜的时候,我甚至带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忙碌的寒假从这一天开始。   每天早上上课,然后回来做暑假作业和课堂留的那些难题,我还会抽空总结一下。因为根据张槿的传授,这些题目考起来都有特定的答题模式,多总结总有好处。   也正因如此,我狠心买了个颇贵且够大够厚的活页本,用来做专门的数学笔记本兼错题本。刚带给张槿看的时候,他还挑了挑眉,我以为他是意外我会如此认真,结果却听到他说:“高一高二干嘛去了,现在才开始做数学笔记本?”   真真是让我咽不下气。   当我们补到几何的时候,张槿问我:“几何不难,你应该不差吧?”   我还自信满满,毕竟平时几何丢分不多,所以大言不惭:“不差的!”   然后在一道求体积的题目上把我卡死了。他拼命提醒:“这个正方体是分割了四个几何体,四个啊!”   我乱七八糟画了好几条辅助线,然后苦哈哈数半天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只觉得眼睛不够用,完全想象不出来怎么空间切割,“明明只有三个……什么四个?”   他到最后终于没办法了,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我一下,左手扶额,从包里掏出一盒……橡皮泥,丢给我,“捏个正方体,用直尺切一切,你看看四个是怎么来的。”   僵硬地拿着那坨橡皮泥,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口血哽在喉咙出不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见我没动静,他干脆接过来帮我捏了一个,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以前的几何题真的做得出来?”   我捂住了脸,觉得人格都受了巨大质疑。   日子就这么飞快过去了,我数学后几大题虽说不奢望全都开窍能解出来,但也是进步非凡了!不过在上课中,最得到提升的东西,是对数学无尽的爱意和斗志。   多亏了那个瞧不起人的老师,用犀利的口舌让我深受其辱,然后回家后发奋图强把数学书的例题全翻了一遍,立志不再受数学摆布!   最后一节课结束时,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倚靠在玻璃隔间上,看着我收拾东西,问了句:“高三还补不补?”   由于上了这么多节课已经混得很熟了,我也毫不客气指出:“差不多三百块钱一个小时,上课就是吸血,哪来的钱高三继续上?”   “来补课的,哪一个家里不是钱多得没地方放的?”他轻笑一声,带着无所谓的语调。   “我也希望自己钱多到没地方放,”我背好背包,没声好气,“又不是土豪,省吃俭用上你几节课而已,先道个谢,以后也再也不会见了。”   他对我的回答似是有些新奇,“啧啧,没钱还要补课?”   “没钱就不能补课?”我一听就火大了,“要不是许……你别瞧不起人,这是侮辱!”一把推开他,我大步迈了出去,想着这样太粗鲁,好像不太好,就转过身,正正经经给他鞠了个躬:“谢谢老师,老师拜拜!”   刚想走,却被他叫住了,然后一本《赢在高考》就送到了我手上。他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半眯着眼看向我,只是原本低沉沙哑的声音听着顺耳许多,“刚才说话有些不对,我道歉。还有,高三加油。”   我听到这话,说不感动是假的,把书小心放到背包里,我心平气和地再次道谢:“老师真是好人!还有,老师你以后别穿那么骚包了!”说完我没理他表情分裂的模样,嘻嘻哈哈挥着手就跑了。   我人生中第一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的补课,终是画上了句号。能遇到这么好的老师,真的足够幸运了。   日子飞快过去,七月已然结束,八月高三补课即将开始,我们高中的最后一个短暂的暑假也悄悄挂上了尾巴。我忙于整理数学题目,忙于把暑假作业收尾,忙得团团转,终是把任务解决地干净利索,八月一号神清气爽地走进了高三的殿堂。   我不信这是炼狱的开始,而应该是梦想的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3   高三啊,该是怎样的生活?   头天学校就开了动员大会,书记、级长、校长,轮番上台,激情昂扬,一个劲鼓吹着去年的高考佳绩,嘶吼着“我们一届比一届强所以我们是最强的”之类的话,把原本因提早开学而无精打采的我们捧得跟打鸡血一样。结束后回到班上,就是听班主任再来一遍……   班主任已换成一个较为年轻的女政治老师,带高三应该是特别有经验的,上一届还是重点班班主任,从中足以看出学校换老师对我们这个所谓差班的重视了。   她说完一番套话后给我们传下一张表,让我们写所谓的目标大学。我接到纸后提笔想都没想就填了个A大,只是落笔后一顿,立马就划掉了。呆看着好久,笔尖在纸上摩挲着,湮开一小摊墨迹。后面的林西绩忙拍我,“快点写啊!”   我心一沉,还是填了个A大,然后递往后面,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目标和未来,没人规定一定是符合的吧?我只是还不确定。   何烈不来上学后,我就是单座了。班主任端着架子叉着腰,扫视全班一周后沉声道:“我发现班上玩独立的人很多啊,先说一句,我本人很不喜欢单座,所以要找同桌的尽快解决掉,特立独行的我会帮你解决!另外,”她打开了PPT给我们展示一张时间表,“这是按上一届高三制定的时间表,大考大概就这几次,时间也是这里的左左右右,变动不会太大,该记的记下来,以后我不再提醒。”   “九月初就是区一模,到时候我会根据成绩分几个学习小组,看看小组学习对你们有没有用,所以座位会有大变动,你们做好准备。”利索说完后,她啪啪几下关掉PPT,抽出政治备考指南,“高三时间很紧,你们第一轮复习跟上。我目前没摸清楚你们的底细,所以先说不了多少,其它等到一模结束后安排。现在我们接着上学期的节奏来……”   手忙脚乱抄完刚才的时间表后,我从抽屉抽书出来,教材、指南乱七八糟,这才意识到自己对高三还没准备好。   下课后忙着找同桌,却发现人缘不怎么好的我真的难以完成。最后一个看起来有些羞涩,白嫩小巧的女孩找上了我,支吾着:“古千引,我……我可以跟你同桌吗?”然后她的脸不自觉就红了,我这才想起她是蒋思思,一个我基本上没跟她说过话的女孩。   尽管不熟,但我还是喜出望外地答应了,“那欢迎你了!”   然后俩人一整天下来基本没讲过话……她是害羞,一说话就脸红,满头埋进学习里面。我则是尴尬,偶尔分心,但也不善于言辞。不过这样也不错。   其实高三说白了就是一轮一轮的复习,不断重复深化你已经学了听了很多遍的东西,在这种跟遗忘做斗争的过程中考出一次比一次好的成绩,直到高考罢了。   我在这天上完所有新老师的课后,不知是不是暑假没怎么放松的缘故,我对于每个老师的特点要求就了解了大概。高三是上八节课加第九节自习课,接着吃饭休息,六点半开始晚自习直到九点。走读生也不例外。还好住在何烈那房子里,离学校不远,所以晚自习也没什么不便。   算上今天八月一号,高三就是要过310天这样重复的日子。作业不算多得离谱,背书任务却重了许多。   我晚自习摸出了一个黑色线圈白纸本,原本是用来留便条的。提笔想了好久,我写道:“许安,我会加油。”可是写完这句话后别扭得很,我在下面跟了一句话:“我要什么我还不知道,可是至少会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后悔。我会比所有人都骄傲。”   收起来后我便沉心学习了。   那天起日子简单而又枯燥。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钟出门,晚上九点钟才回来。在学校泡了大半天,上课上课上课。   不知是不是高三印试卷有特权,学案等资料发得更勤快了,让我把学校的书本好不容易整理干净后,咬牙又买了个超大号资料夹和一盒长尾夹。没多久就装满了,于是我又花周末的时间把试卷搬回去一张一张整理好,已经没用的扔掉。多亏许安培训出来的好习惯,我对每张试卷都有种发自内心的虔诚。   过了一周后,作业如同洪水猛兽袭来,六科进入复习模式,炸得我们晕头转向。   英语每天都有默写单词,那个偶尔暴躁的美丽的英语老师老神在在提醒我们:“默完这高中必备单词还有《名师》每模块的短文句子,接着再来一次高中词汇3500,加上词组,最后还有作文句式模版默写,总之你们悠着点。”这句话让我们咽了口气,总觉得会在英语上面吊死。   于是每天我们都在背单词,早上来学校的路上,中午下楼吃饭的途中,体育课的解散期间,晚上回家的时候,那几张印满单词的试卷紧紧捏在手上,哪怕没时间看一眼也要带着,好像心里就会有多大安慰似的。直到皱巴巴的那天,找老师再要一份,接着没命地看。   数学从头开始复习,讲三角函数,我托了张槿的福,对数学的热情高涨不退,加上恶补过的那阵子,对于平时的训练已经游刃有余,几乎可以自己找试卷做了。   历史老师换成一个,其实年龄和许安并没太大区别的年轻男老师,也是教书不久。现在想来,许安去A大是早就决定了的,所以说“换成更有经验的老师”是忽悠的话吧?至少在我看来,许安就是经验。   最头疼的地理,我本想自己私下想办法采取点措施补救一下,却被这个温柔负责的地理老师迷得心花怒放。太温柔太体贴太照顾人了!每个人都顾及到,每个晚自习都会来班里转两圈,对每个人都温言细语。批改作业时她会面批,绝对是面面俱到!我心里冒出点或许有希望的苗子,就全身心信任她了!   补课期间我们还有什么文综测验,定在周六的,隔一个星期来一次。原因是我们没进行过文综合卷练习,因此若这么没经验地上场区一模,肯定会惨不忍睹的。因此年级干脆就统一进行了综合练习。这么一来,学习的压力就更大了。   而且文综对我的打击特别致命……我本以为自己政史地算是小有成绩了,结果合卷一看,拿了个190分,简直是倒数了。不是不会,而是太综合了!基本考到了整个高中的政史地各个模块的内容,我虽说高二开始努力了一把,可是高一落下的东西还等着一轮复习来完善呢,这么一来,一轮复习结束前我只有被动了?   小日子刷刷地过去,我对激增的作业虽然有些应付艰难,却还是勉强能完成,只是发现写完作业后已经是深夜了,根本没什么时间整理复习。这么被动地过了一个月后,补课结束了,随着高一高二的归来,我们高三的区一模也风风火火开始了。   考试很艰辛,语数英还好,文综就让我抓狂了,考前翻的政治书,记下来的没考,略过去的偏出了大题。连赌博都押不准。   结果这么乱了阵脚的不是我一个人,等成绩出来后才大跌眼镜,我古千引拿了全班第一……虽然全级才二十四……可是这第一也逆天了!   班主任当天就找上了我,笑盈盈道:“古千引?我看过你成绩了,还是不错的,进步也很大,看来高三你适应地不错,希望你带好头,把班级balabala……”听得我感觉整个人站在棉花上飘呼呼的,竟然被老师这么认可地表扬了?   飘了一阵后我领了成绩单,看着那个540分心塞了很久,一下就掉进深渊了。初入高三,明明这个月已经努力了,结果分数仍然这样。我看的不是班级第一,而是年级,无论是创新班还是重点班,最后站在高考的战场上,我们都是一样的,都要排个高低的。   把乱七八糟的成绩整理了一下后,我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数学倒是进步飞跃,蹦到了一百二,可英语八九十分及格边缘的成绩,加上烂透的文综,直接把我对A大那点信心掐灭了。   蒋思思依然每天都埋在书堆里,她这次成绩不太好,但这没有丝毫影响她对学习的热爱。平时跟我没什么话讲,我们也有点“相敬如宾”的感觉,但最近我由于心情烦闷,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就更急躁起来了,额头冒了很多痘痘。   高三的节奏越来越快,还没等歇息够,十月初又被告知有月考,这一个月来我除了闷头写作业外就是碌碌无为,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稀里糊涂的月考又过去了。   起起伏伏的心情和毫无章法的学习,直接导致了我这次班排第二,级排30……按照学校划分的重本线,我刚好踩着过去了……而A大岂是刚过重本线的人能上的……   上一次拿第一的冲击对我来说太大,这次掉到第二自然让我有些失落,可是挣扎了一下后发现自己还是没能力提升,就无尽地想起许安来了。   许安在的话,他会不管我吗?一转念,许安才不会管我,他都说了要靠自己……可是现在的感觉就是完全不开窍,高三到底要怎么学我都不知道,怎么靠自己?   想打电话给许安,但是又怕尴尬,许安也安静地不曾找过我。   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以前习惯了的一个人生活是什么滋味。原来我已经脱离那种感觉那么久了,突然重温,真的说不出的怅然。 作者有话要说:  =v= 由于突然萌上了黑篮,所以去写了个小黑火的。   然后这个东西偷懒了不是一点点,虽然本来看得人就不多吧。。   但总归,快完结啦~~   泄泄支持   ☆、chapter 34   浑浑噩噩度过了十一月月考,十二月月考,结果是我的班级排名从二到四再到三的起伏,级排基本就没进入过重本区了,一直在边缘徘徊着。   着急?怎能不着急?我自认为能做到的差不多了。   语文要求积累的拼音成语我都有掌握,但不知为何考试屡考屡错。数学倒是稳稳的一百二。而英语,背了单词默了模块句式,但考试的时候好像少了点感觉,让我有种得其门而不得入的感觉。   至于文综,政史地的退步不是一点点,大杂烩一样的题目混子一起我就没地方下手,只能憋在心口看着分数不断刷下限。自认为背了书,答起题目却像个白痴。这种噩梦萦绕的感觉让我像是突然间失了方向,只能一点一点倒回去。   也不是倒很久,也不是放纵地很厉害,我只是渐渐对背书失了兴趣,每天该完成的作业都有做,但课下看小说的时间多了起来。   不知道许安得知我用他送我的手机看小说,用他借我的电脑下载小说会是何种反应。   这种情景直到十二月底,某天中午我依然午休时窝在座位上拿手机看小说,却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她冷笑说:“我都站好几分钟了,你看得倒入神。跟我出来一趟吧。”   其实我被抓到时挺慌张的,但多亏脑子好使,我站起来的时候把手机塞到抽屉里面,然后空着手跟她出去了,刚出后门就停住。   她环胸面向我,问:“看的是什么?”   “呃,侦探什么的,小说。”我被她看蚂蚁的眼神震慑住了,老老实实回答。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她对我的答案没什么质疑,显然是抓到的不止一个,看向我空空的手和裤带,又问,“手机没拿出来?”   我心一紧,还以为她变态到要回去没收我手机,幸好她只是两眼勾勾盯着我,没什么动作,只是语气间颇有些不爽,“说啊,需不需要我收了你手机,然后逼着你好好学习?”   明明知道这只是带点恐吓性质的话罢了,但想到她会收走手机,收走我和许安唯一联系的工具,整个人就好像发麻起来了。而且有种莫名的委屈,如果我知道怎么好好学习,何必去看小说?这么想着,眼眶瞬间就酸了起来,微微发红。我看着班主任,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见我这副表情,撇嘴道:“收个手机跟要死了一样,没出息。”然后话锋一转,“我说你古千引,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脑子闪出很多东西:我最近忙着翻小说,忙着看小说,忙着把一直往下掉的成绩拉起来,忙着纠结犹豫要不要给许安打电话,忙着……很多东西堆在一起堵得我开不了口。   “首先,你是个高中生,所以你日常重点是学习,”她双眼直直看向我,话里间有些不容置喙的气势,“然后,你是个高三学生,所以你每天除了学习,其它东西想都不能想!”她顿了顿,继续,“最后,你是我廖雪才的学生,所以你必须连呼吸都想着高考!”   一切以学习为中心,一切把高考放在重点。我高三开始的时候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实偏偏让我对自己不断否定不断怀疑,我自认在拼命补自己的错误和不足,可是考试砸得我猛然觉醒自己有太多补不满的漏洞。我比谁都想再爬高点,比上次的二十四名再高一点,但是一次一次往下掉的排名把我的期望撕得粉碎。   我一个人在高三的路上挣扎着却依然摔得鼻青脸肿,再也没有高二那样的许安把我拉起来!我受不了那种狼狈不堪的模样,除了放纵别无他法。   “高三是场战争,但是不会打仗不是你的错,”班主任看我不说话,便自己说开了,“我看过你的成绩单,高一高二差距非常大,我不关心你为什么转变,因为像你这种突然进步的学生不少见,所以我不会讶异。”   她的手突然伸向我的头,摆正我脑袋,直到我的眼睛与她直视为止,“看得出来你不是不想学,所以每个老师都会帮你,至于你自己,我只能说逃避是最笨的方法。你可以找每个老师请教,而不是窝在座位看小说。”   我自然知道这些道理,沙哑着开了口,“可是我文综没半点基础,现在根本就跟不上。”   “一月份有市调研考试,全市第一次的考生大比拼。现在还有一个月,你觉得你可以做什么?”   “背书,复习。”我一板一眼回答。   “怎么背,怎么复习?”她问。   “不会。”我更老实地回答。   “所以这一个星期,你就应该把这两个问题弄懂,然后支配你下几个星期的复习。”她丝毫不为我的诚实回答恼怒,老神在在地给我指点迷津,“至于怎么弄懂,你好好反省,总之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在教室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了。好自为之。”她说完一番话,拍拍我的肩膀,转身就走了。   我一时琢磨不清她的态度来,要我好好反省,她就这么信任我吗?   我恐怕会辜负这份信任呢……   虽然这么想着,我回到座位后还是收起了手机,靠在椅背上发呆,心里涌起一种破釜沉舟试一试的冲动。   凭什么只有我古千引学不好?那么多人,不见得高一都认真听了课,为什么别人有办法节节攀升?我不信自己跟别人的差距真的太大,哪怕只剩下一两百天的时间,奇迹都有可能发生。   我高二挣扎着过来了,现在却因为受点挫折就缩回去,乌龟也不是这样当的!   现在想不开任自己堕落,以后后悔都没机会。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懦弱,因为对许安的憧憬而毁了自己。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至少我还要尝试一次能不能突破!   蒋思思在我旁边埋头写着作业,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意识到自己真的缺少她那种心无旁骛的精神,缺少埋头钻研的那股劲!   那个午休,我拿出本子给自己再次来了个规划。总觉得终于做了些有意义的事情。   我把语文考试的题目列出,比如:拼音、成语、病句、连贯、实词、虚词、断句、理解、翻译……列出每题大致内容后,我将失分次数多的勾出,不需理会的题目删掉,让自己以后的学习有个针对性。然后计划着找天时间翻出以往的语文试卷来,把错题错因总结分类一次,每种题目错在哪,怎么不错,尽量做到不错,分数就拿到了。我要从每个题型出发拿分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失分!实在搞不懂的题目,问老师去,把这类的题目搞清楚透彻,再往下走。   而数学,可能是基础扎实了,分数基本就稳定了。如果还要说突破,只有在前面的题目不丢分的前提下把后面四道难题攻克,这个倒先不着急。   最首要的,我想自己应跟英语老师好好沟通一番。单词句式我似乎都背了,但完形阅读那些却屡做屡错,找老师谈谈可能会找到我欠缺的那种感觉。而且口语考试也将至,自己一个人确实没办法应付。   至于政治历史,考试出现的问题就是我没办法把必修几本书联系在一起!随着一轮复习的推进,其实高一高二的课程基本重温过一遍了,我自认虽然堕落些,却仍是认真听了课的,所以基础知识还是该背的背了。或许应该把试卷找出来反省,把题目揉杂在一起来研究一番,学会思维跳跃,在考试时看到这题脑子里能想到这题相关内容在哪本书的哪个地方。   这些话,许安似乎跟我说过。把书翻来翻去,就应该对课本熟悉到这种程度,原来是这么回事。从题目联想到书本内容。   而地理,得高分的有很多人,却不包括我。明明看起来比政治历史简单许多,书本内容、原理我都懂,题目答案看起来简短明了,每句话我都认识,可是放一道空题目给我做,就绝对拿不到什么分了。   我总结了很久,整个午休都在琢磨地理,也参不透自己到底欠缺在哪里。地理老师温柔又负责,我也只能抱着跟着老师走就没问题的心理,颤颤巍巍随它去吧。   难怪在哪听过这么一个老师对我说的话:“你要把老师当工具,能压榨就压榨。”   总结完后,复习的日子单调而又有规律起来。每天缠着不同的老师,做着不同的练习卷,总结大份大份做过的试卷,红笔用掉很多支笔芯,每天忙得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我也不知道自己突然爆发出来的毅力是怎么来的,反正复习的期间我每天都在拼命。每天睁开眼洗漱完毕就抓着英语或政治的背书资料往学校走,到校后背书早读听课都是完全隔开外界进行的,满眼的书本试卷,耳朵只听得到讲台上的声音,手里永远抓着笔,踏实而坚毅。   中午吃饭一个人冲出去用最短的时间搞定,手里也不忘抓资料去背。下午埋头写作业直到六点钟饭堂人少才冲去吃饭,回来后便坐在座位上直到晚自习下课。做完作业看课本,看完课本看资料,背完资料翻试卷,像个哑巴似的学痴了。   回家后洗漱完毕依然是复习复习再复习,直到眼睛酸涩睁不开为止。我偶然抬头看看头顶的白炽灯,想放松一下,却盘算着买个台灯,省省电费,这是何烈的屋子,不用我交任何费用,但是用那么多电总是会尴尬的……许安现在是A大教授了吗?真想看看他的脸啊。站在大学那么高级的教室里,讲台上,许安恐怕更加沉稳俊逸,指点江山,墨玉般的眼睛一扫,唇角微扬,气势逼人,那该是何等风景?   想完乱七八糟的东西后,低下头又继续抱着脑袋背“影响国际关系的决定性因素是国家利益……”等等等等。   枯燥单调,日复一日,有时候背书背到发狂,恨不得把书吃下去。背不出来的时候就会莫名忧伤,抱着书本去阳台走走,吹着风死命读,读着读着顺口了,又回去抱着脑袋继续背。重复着背书,不断地做题,不知受什么刺激,沉稳地比黄牛还踏实。   其实很多道理想想就通了。   高三就应该这样,没有理由。用一年的汗水换前程似锦,这笔生意谁都能掂量孰轻孰重。我不相信有人不愿意有个灿烂的未来,只是缺少迈出那一步的勇气。   未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就算发挥不好也不排除高考那天彗星撞地球的可能性,所以我只需要有现在迈出脚步的勇气就足够了。   一个月的时间,在忙碌中等于是一眨眼,调研考试妥妥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5   调研看起来很正式,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只不过听说是全市考生一起比拼,所以考试过程中显得更虔诚罢了。   只是这次的考试,我就像开了外挂似的,除了语文作文有些无从下手,数学后面大题依然棘手,英语作文有些难懂,地理根本无法弄懂以外……都很顺手。   话是这么说,考完的那天我还是微微松了口气,下午吃饭时顺路出校门买了个豆腐花犒劳自己,一路晃荡回班。   不过战斗还在继续,我吃完豆腐花后这么想着。   考后四五天的一个中午,我看自己勤俭了这么久,似乎省了不少钱,便多买了个鸡腿,在饭堂慢条斯理啃完再回班,比平时晚了很多。   上楼梯时正好遇到蒋思思,她手里依然捏着张单词表边走边背,看见我了只是羞涩笑笑,并没讲话。   我跟着她上楼梯,不太习惯这种略压抑尴尬的气氛,便想拉拉近乎,“思思呀,你刚吃完饭吗?在饭堂吃的呀?”   “啊,对,”她抬起头,似是才反应过来,“我每天在饭堂都能看见你呀,吃得特别快。”   想到自己为了赶时间每天都是风风火火吃饭的汉子模样,我就暴汗,“哈哈……那只是特殊情况,我一般来说是很淑女的……”   “是啊,”她抿嘴而笑,“为了学习很拼命呢。”   “只是最近而已啦,”我干笑,“差点被收了手机后安分许多,也只有学习这件事可以忙了。”   “那你这才考试肯定不错了哦。”她笑笑,眼里有些阴郁和勉强。   “哪有可能那么快就进步的?”我也不好说什么,“你平时比我还努力,肯定考不差的啊!”   “其实努力和成绩是因人而为的,”此时已到楼层了,她低着头淡淡开口,“有人努力就会进步,有人怎么努力都不会进步,就是这样。”   “不可能的,”我跟着她向前走,已经快到班门口了,“努力一定会有进步,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我努力了两年半,现在还有半年,结果一直如此。”她苦笑,然后我们踏进班里后门,黑板报旁的通知栏正好贴着刚出来的成绩表,一堆黑压压的脑袋围着叽叽喳喳。   她看见成绩表,却没有任何向前打探的想法,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上,拿起笔低头写作业,似乎一切都不关她的事。   我见状,本也想回到座位上等人少了再看,却被林西绩一把拉进人堆里,她兴奋道:“古千引你开什么外挂!又回到第一了!第一啊!年级排名还这么靠前,你简直是神!”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另一个同学,也就是班上的班长,徐晓清,拍了拍肩,她嬉皮笑脸道:“古千引是给我们普通班争光了啊!比以前的夏小天的年级排名还靠前,果然我们班一到高三就全都开外挂开到高考去!”   我被推搡着凑近了成绩单,吓掉胆子地发现自己竟然级排第九!简直超过了不止一个创新班的高智商分子!直逼重点班成绩!我喉咙一梗,差点没叫出来。   心肝乱颤地被林西绩一把搂住,“古千引你要继续进步!”   我眼眶一热,颤声,“我的妈呀……”   “没出息!”她一拍我头,“我们普通班的未来之星,明日红星,喊什么妈呀爸呀的!”   “成绩一定出了问题,”我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碎碎念,“肯定是改试卷被老师认出来了,啊,可能是我的成绩跟创新班的人弄反了,啊……”   另一个在班里玩得比较开的很活泼的女生,李夏丽,满脸不解,“古千引,你成绩不是一直不错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啊?”我被这话惊住了,虽然高二的努力让我的成绩稍微上升了一点,但还是班级前三四的位置,除了上次区一模稍微人品爆发靠前了一点,往后的成绩就一直在掉了。说什么“一直都不错”,这话倒奇怪了。   “虽然高一不跟你一个班的,高二以来也没怎么讲过话,但是你的成绩比我好太多了!一直都在我前面啊!”她看出我的疑惑,说得有板有眼。   我往成绩单再瞄一眼,李夏丽,班级24名,便住嘴了……不是说看到成绩而自满什么的,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讲话了。凭自己高别人那么多的分数来说些什么,总觉得有炫耀的意味。我一向不擅长说话,总觉得会伤别人心,所以只有住嘴。   “是啊,古千引你怎么做到的?”徐晓清也凑了过来。   被这么围着,除了受宠若惊,我还有种莫名的感慨。上了高三以来,不只是我对学习更认真了,班上许多人都燃起了斗志,一改高二萎靡不振的状态,全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咖啡笔芯不断买,拽人就问别人怎么学习的。   “是啊,古千引,”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门也进来了,依然抱着胸,手里拿一叠不知是什么的资料,眼里带着促狭,“给同学传授传授,怎么摆脱小说的控制,然后涅磐重生?”   “我没有……”我脱口而出,然后紧张地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我没有对小说上过瘾啊,而且现在的成绩我自己都不相信……可能是睡觉时间少了……睡觉还是有的,不过……就是作业要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到最后感觉到盯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多,我结结巴巴实在讲不出来了,跟小学生似的局促站在那。   老师也没有在意,只是对我的羞涩笑了笑,然后扬扬手上的资料,对在班上午休的少数人朗声道:“这次考试都不错,具体成绩在这,等下班长发下去,自己好好总结一下,下星期开班会的时候我们再来分析成绩,徐晓清,交给你了。”她递给徐晓清资料,然后扔下一句“快午休了,安静下来”就走了。   趁着班主任讲话的空隙,我已经冲破了人群安静回到座位上了。看班主任一走,我松了口气,然后转头刚想跟蒋思思说些什么,却看见她右手虚握着笔,左手撑脑袋,眼神空寂。   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讲话打破沉默了。现在开口,实在不会有愉快的对话。   结果反而是她先向我讲话,“古千引啊,你看到没?我的成绩永远在保持中下位置。”   我被她一问,想了想,似乎眼睛是扫到过蒋思思的名字,班里好像在徐晓清后面,那是……大概□□名的样子。   “其实……”我干巴巴开口,“现在的成绩不等于以后的成绩,更不等于高考成绩,所以……”   “恭喜你了古千引,”她笑笑,有些悲伤地低下头去,“其实我努力了,但是没办法。现在我都不敢去想未来的成绩了。”   向来不擅长安慰别人的我只好闭上了嘴。   我一直是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回报,所以调研前的拼命对这次的成绩有决定性影响。虽然肯定有不少像蒋思思这样付出的与得到的并不对等,但我坚信这是时间和方法的问题。   只是我不会总结。我从高二受许安影响开始,一直贯彻着他对我灌输的学习方法。由刚开始的照本宣科,到后来的融会贯通,我的每个脚印都已经成型了。要一板一眼说出个所以然来,真的有些困难。   不过蒋思思并没有期待我回答些什么的意思,笑笑就回过头去写作业了。   看着她白得有些透明的侧脸,再看看黑板报上标的倒数天数,我有些恍惚。   原来自己的高三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说不出什么感觉,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熬完这场战争。   那天以后是周日,我草草整理了自己的试卷笔记,将调研考试的卷子每题分析了一通,这才对自己拿到的成绩心安。   除了语文有些失手,语音成语还有古文错了好些题,导致分数吊在及格线上以外,其他科目都蹿得老高。数学由于后面的圆锥曲线勾起我对许安的回忆,一股脑解了出来,所以分数破了一百三。   而英语,想想我跟英语老师的对话就有些好笑。那天我找英语老师请教问题,主要是因为自己英语上很多基础不过关,还有考试时的阅读完形都莫名其妙做不对的问题。她听我这么一说,拢了拢自己毛茸茸蓬松无比的头发,清亮的眼睛带着笑意,“考试时候做不对,这不叫问题,要是我可以随便用一句话教会学生怎么在考试的时候做对题目的话,我当老师干嘛?”   我语塞,只是自己还不清楚要问什么罢了,谁知问了这么一个无脑的问题。   “我觉得能考进我们学校的同学,英语都不会差到离谱的。你高一高二再怎么样,现在开始依然不会落后。”她笑起来眼睛弯弯,“我可以断言你英语的问题出在单词上,你多做点题目看看是不是这样。”   虽然一知半解,我还是点点头回去了。单词的问题……我一直以为自己何时何地都拿着单词本背,肯定没问题了呢。   结果真的是这样。完形如果看懂了生词和熟词生义,基本没问题。阅读如果读懂整篇文章,题目也不会出错。症结真在单词上。   可惜那么多单词也不可能说全部背一次,我只好每天留时间做英语题目,遇到新单词就记下来,遇到一个记一个,然后在考试的时候稍微留了点神,揣摩单词的意思,能蒙就蒙,成绩出来也还不错。   文综在我每天念紧箍咒般的背诵下也提升了些。之前因为对课本无法融会贯通的缘故,文综成绩一直差强人意,而在我对课本打通一些脉络后,看到题目就想起书本内容,所以进步自然不用说。可惜地理却是不可言的伤,书本知识与题目对不上号,看见题目就发懵的毛病依然改不了。   果然对症下药,战争还在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6   调研后的星期一我们开了一次班会课,依然是总结成绩,激发我们斗志之类的内容。虽然班主任很想让我上台说点什么,但是一想到站在讲台我就脚软,头摇个不停,让她一直叹气。   她班会课给我们一句标语,说要放在班级后面,“没有等出来的辉煌,只有拼出来的精彩”,然后当天下午真的搬来这么一块写了字的板挂在黑板报上方。   真是回头见君。   每个人在调研考试后都像被打了一棍子似的,有人惊觉自己的潜力,有人痛觉自己的漏洞,反正全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用埋头的模样来掩埋刚开始高三时不成熟的抱怨。   高考这战争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有人一马当先有人失足成千古恨,以前我们会抵触会痛不欲生,现在却是全心全意接受这一切了。   所以说高三是一个成长的过程,这话就是这么来的。   还记得高三的那个十一月份,我生日的时候,何烈不在,夏小天不在,许安不在,我生日那天正忙着看小说,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生日。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记忆的日子。结果手机突然一震,一条短信跳了出来,“生日快乐”让我愣神半晌。而发件人“许安”直接催得我眼泪直往下掉。   那条短信是许安在我高三以来唯一一次给我的讯息。我翻出来看了一次又一次。   而现在调研结束后,就该是寒假了。我突然想,过年的时候许安有没有短信给我呢?如果没有,那我是不是应该主动发给他呢?可惜也只是想想,接着便继续没命地做题去了。   其实往深处想想,我真的喜欢许安,很爱很爱。光是想想他眯眼轻笑的模样,用清润低缓的嗓音唤我“小引”的模样,从指尖到心头都在微微发痛。他以前就像神祗降临拯救了我,然后便让我一头栽进了那无尽的温柔里。这份感情无休止地蔓延扩散,比癌细胞还要顽强地占据了我的世界。   一个人生活以来,我只有许安。   所以一想到他那时候跟我说过“如果知道你会对我这么依赖,我在最开始就不会给你一丝温情”就感到整个人被抽空了,胸口闷得透不过气。   以前在哪本书看过那句话来着,“我是你的路人甲,你却成了我心里常驻的那个人”。我心心念念的许安,把我当成偶尔帮助的一个人罢了,只是帮助的那份认真温柔让我几乎以为那是跟我一样的心情。   真是自作多情。   这么唾弃着自己,我把自己埋进书本里,投入战争里,用叠高的试卷把自己与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隔离开来。   没多久,寒假就真的来了。我们高三的寒假没有要求补课,据说是学校曾被举报过,因此今年收敛了许多,所以我们破天荒地有了一个长达十八天的假期。尽管如此,放假前学校依然是不浪费任何一分钟地给我们上课上课上课,直到最后一天老师们还喋喋不休叮嘱我们假期应如何如何做题目……   我却在这时期待起来,许安会不会来看我?然后立马掐灭这根苗,背起学校发的没完没了的试卷回家开始了寒假。   高三的寒假,不就是冬天窝在家里暗暗发力复习的时候么?谈什么娱乐都太幼稚。   尽管这么想着,我寒假第二天早晨还是穿成一个团子去市场买菜,顺便找小玉玩去了。   高三那段期间我几乎就没煮过饭,每天都在学校吃,星期天也会溜学校去蹭饭。由于各种原因,学校总是有着饭菜。所以一到假期,当然要开始自力更生的生活了……   一见到古阿姨她就欣喜地招呼我:“千引!你好久没来了,还以为你搬走了呢!”   “阿姨早上好!”我礼貌打了招呼,笑道,“有你们在这里,我怎么舍得走啊!”   我跟古家似乎越来越亲密,加上古阿姨听到我姓名后一把拉着我说“姓都一样,果然是缘分”之类的话,我几乎把自己当成他们家的人了。   “是小玉的功劳吧!”她笑眯眯把小玉抱了过来,让我接过去,“我们一把年纪,哪会让你牵挂呀!”   我被兴奋的小玉吧嗒亲了一口,笑着搂紧了小玉,“怎么会!我可是一直很牵挂你们的!只是高三了没什么时间!”   “唉,看着你这模样就瘦了不少,”她打量我一圈后怜惜摸摸我的头,“阿姨送你条鱼,回去好好补补。”   “不用啦,我有钱,不能总是让你们送鱼啊!”我一口拒绝,总觉得一直这么接受馈赠心虚得很。   “阿姨的鱼,想送就送,哪有你拒绝的道理!”她这时耍了些无赖,将我拉进店铺,“陪小玉玩玩,阿姨等等给你找条好鱼补身子!”   我哑声看着她转身忙活去了,那容不得我拒绝的样子让我心田里涌起暖流。小玉偎依在我怀里,看着他乌黑透亮的眼睛,我与他蹭了蹭脸,逗得他咯咯直笑。   真希望这就是我的家啊……   走前古阿姨递给我条鱼,细细叮嘱我:“这是我乡下养的鳜鱼,你把鱼与西红柿炖起来吃,养养气色!”   我感动地有些情难自禁,想上前抱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阿姨身上全是鱼腥味呢,傻丫头!”   “阿姨你对我这么好,我……”我的心微微颤抖,总觉得说话都不顺畅,“我太麻烦你们了……”   “阿姨真希望你是我孩子,”她弯眉,眼角泛起些笑纹,“所以不用再见外的,阿姨心疼你而已。”   我笑笑,只觉得心窝都是暖的。我只跟古阿姨说过自己孤身一人的事情,却没想到被这么怜惜,那种一个劲想对你好,真希望你没受苦的心情传递给我后,让我产生了家的归属感。   回家后手机收到一条信息“祝你寒假晋升学霸”,署名“何烈”,让我嘴角上扬半天。如果我再努力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会不会真的实现我所有想去的愿望呢?   既然我还是有人在意,有人关心的,那就更加不能放任自己了啊。   我这么想着,只觉得那等着我的试卷练习册闪起万丈光芒来了。所有的痛苦挣扎,背书背到头昏眼胀,写作业写到手指痉挛,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实有可感,让我充实了起来。   不过是继续奋斗下去而已,有什么扛不下去的道理?   寒假的日子里枯燥单调,由于没什么钱再去补课了,我只有自己窝在家里翻书给自己查漏补缺。   家里的各个角落都被我用便利贴写满了小单词或字词读音,或者是文综科目的小资料条,总是哪怕我只是去吃个饭都能背上好几条东西。   历史三本书被我来来回回翻了好几十遍,从一字一句到一目十行,再到合书默记,最后是闭眼回忆,十几天下来我几乎是可以准确说出哪些内容哪些插图是在哪本书的哪一页的哪个地方了……只是每天抽一两个小时,作用真的还蛮大。   英语我几乎是不间断地做题,每天都差不多做一套试卷的题量,错的地方我干脆是抄在小本子上,每天带着个小本子翻看。   我每天早上七点钟起床就捧着政治资料下楼买早餐去,每天伏案做题背书。中午抽一个多小时煮一大锅饭和三四个菜,晚上的时候热一热,晚餐也就解决了。一个星期买一次菜,偶尔有古阿姨送的鱼改善营养,一个人忙得甚是充实。   天天做作业直到十二点多,然后沾枕就睡,每天如此循环。   说什么不苦不累是假的,可是以前潇洒荒废的时间已经被你用掉了,还能抱怨什么?我走不起复读或出国那些路,只有趁现在还有时间不让自己后悔罢了。   每个人都浪费过时间,但这不是放任自己堕落的借口。时间永远有,机会永远不少,只是看你愿不愿意比别人更拼,用挤的方法让自己赶上来而已。   落后就要挨打,只有逼自己往前跑才能不落后,这么简单的道理。   手机永远放在我书桌的右上角,我却从未碰过它。因为我知道自己落下了多少东西需要我拼命的。尽管说调研破天荒得了第一,但我比谁都清楚那里运气的成分占多数。有些答题有些欠妥或错位的地方都莫名其妙没有扣分,跟蒋思思互批试卷的时候才发现那些都是别人被扣了分的。   所以漏洞还有,我又凭什么放松。   而且累的时候,坐不住的时候,我也会发呆,左手撑着脑袋,看着手机,脑海里不住地蹦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无非是许安会不会给我条信息?是不是讨厌我至此了才像切断了音讯一般?我的未来到底应该怎么样?许安希望我怎么走出自己的道路,又怎么变得比任何人都骄傲?   说起来自己没有一点头绪,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生怕放松了就掉下去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吧。   接着就自然而然想起了他细眼弯弯的模样,眉目如画。将每根线条都刻入脑海,便浮现那气质如华,温润如玉的许安。   总要给自己找一个支力点,才会撬动自己向前奋进。   所谓厚积薄发,破釜沉舟,涅磐重生,真的踏实起来还是没什么做不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7   磨完了高中生涯最后一个假期,再回到学校的时候每个人都不同了。抓紧了的人脸上都带些神采飞扬,玩疯了的人难免有些懊悔和收不住心。总之无论过得如何,迈进教室的那一刻起,最后的战鼓已然擂响,躲都躲不掉。   让我想不到的是,我开学第一天又变回了单座,因为蒋思思出国了。   老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未免有些惋惜和劝阻,“你们都奋斗这么久了,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却临阵脱逃,还是缺少勇气……”   我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世上哪有那么多逃跑的道路留给你?这次逃了,下次还要怎么逃?不愿意面对自己努力这么久了还没结果的症结是什么,下次肯定还有同样的困难,自己同样无法面对。   不知从那看过这么一句话,“这不过是一厘米的天堂,走过了就可以拥抱天地”。不管多苦多累都要面对,面对高考,面对自己,直到跨出那一厘米,拥抱未来。   突然想起那脸上总有些羞涩,永远低着头趴在座位上奋笔疾书的,安安静静的蒋思思。还以为坚毅到那种程度肯定能跟我们并肩前行直到最后,结果一眨眼她就离开了。   我还以为自己以后永远都有个许安任我遥望,就像风向标似的让我奔他而去,结果一眨眼我又踽踽独行了。   所以想那么多,还不如低头背书实际些。   试卷考试接踵而来,复习的节奏越来越快,到最后我们已经对考试麻木,无论是区模拟还是市模拟都没注意,只知道拼命磨枪,一到考试就卯足劲儿往上冲,全都是带着决绝死士般的不要命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是自己比别人更努力些,还是因为许安教过的方法让我运用得当些的缘故,直到高考前一个星期以来,我的大考成绩永远是班级第一,级排前十。   老师都说我是普通班的骄傲,我听了却比平时更用功了几分。   除了普通班的骄傲,我一定要比任何人都骄傲。我古千引逆袭而上,每天几乎没开口讲过话,若不是因为有着如此野心,又怎么不被那深入骨髓的寂寞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从那天意识到奋斗以来,两百个日夜如一日,我就这么拼到了最后,高考如期而至。   第一天考试的早上,我对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然后提着考试需要的文具、证件就走出了家门,心里空的厉害。   那种毫无着落的感觉直到语文试卷发到我手上的那一刻起被填充起来了。别人考试能想很多东西,考砸了怎么办,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老师对不起谁谁谁,而我似乎真的是毫无牵挂。管他好坏,都是尽我能力罢了,我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答题很顺,一考完我就拎起文具袋直奔家中加热早上煮好的饭菜,扒拉吃完后小憩片刻,边看书边晃荡到学校准备下一场。   连续两天都这么过来的。心如止水都无法形容我的宁静。   写完最后一个单词放下笔的时候,那宁静才被“叮”的铃声打破,我嘴角抑不住地上扬,明明四周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却觉得每个人都从未有过的友好顺眼。每个人都好像特熟一样笑着道别。甚至有人一出教室门就嚎啕大哭,也不知为何情感泛滥至极。   原来被口口声声说着多么重要的高考就这么过来了。   就那么一瞬间,刚过去的十二年时光好像全成了黑白胶片。尤其是刚过去那三百多个匆忙的日子,明明鲜活得仿佛一切历历在目,却不断提醒自己都过去了。把它埋进最深的角落里,只想在这一刻笑得张扬无忧。   门口站满老师家长,有些家长手捧鲜花,比学生还要兴奋地翘首以待,定是想在自己家孩子出来那刻送上芬芳。   我只是站得远远的看着,却觉得眼眶微红。活了十多年,活不出一个“家”字。   我绕过校门口扎堆的家长往前走,只觉得脚步都是虚的,仿佛飘在云端,心里却压抑得可怕。   我突然偏头朝这上坡路的右端看去,那日夜思念的人却砸得我不知所措。   许安好像一个许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冲我招手,鼻梁上新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狭长的眼里带着淡淡笑意透过镜片向我看来,唇畔微扬,端的是清逸俊秀,斯文儒雅。   熟悉的醇厚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小引,回家吧。”   直到指尖真切触到许安温热手掌的时候,我才意识过来。   反手紧握住他的,我应了句:“好。”   道路旁的凤凰花开得绚烂张扬,阳光过分地强烈,斜照进树间各个缝隙,把那红色染得铺天盖地,好像给我们高中加上艳丽壮烈的色彩一般。   不管结果如何,人总要活下去,总该相信自己会有一个凤凰花般璀璨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糖醋排骨,清蒸鲤鱼,萝卜焖牛筋,彩椒炒黄牛肉,爆炒小龙虾,几碟青菜,再加上正中间的丝瓜浓汤,引得许安苦笑连连,“我们两个人有必要做这么多菜吗?”   我闷不作声摆好碗筷盛好饭,坐下后便招呼:“再不吃飞机都起飞了。”   “还有两三个小时,急什么。”他倒像极想刺激我似的说着,“我陪你这一个星期也够了,看来小引活得还很坚强。”   “陪我一个星期?”我皮笑肉不笑,“七天以来我见到你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个小时,您老忙前忙后忙完了拍屁股就走人,真真是教授风范!”   “现在是备考时间,我不去上课来看看你已经很困难了,”他毫不在意我话语的棱角,依然笑眯眯,“事务太多,谁知道忙成这样呢?”   我闷闷吃饭。   他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突然问我:“想好以后怎么走了吗?”   我夹菜的动作一滞,然后若无其事收回来,“嗯,应该是当个语文老师,我对语言这类东西还算是上手。”   他挑眉,“这后面的,自己能应付吗?”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什么能不能应付的?”我扒了口饭,“无非是报考,等录取,打工,赚钱,准备上大学,万事俱备。”   “你自己有想法就好。”他宽慰笑笑。   “如果成绩够了,我就报X大,离这里也不远。”我试探性说说,总觉得心里还期望点什么。   “X大的汉师是全国最优秀的,如果你报了再好不过。”他赞同我的想法,还给我介绍起X大来。   这让我的眼睛一黯,心里空的厉害。   他说了两句,看我盯着他发呆的模样,便收了声音。   叹了口气,他终是开口,语气轻缓,仿佛带着愧疚道:“小引,你必须整理好自己感情。”   一句话羞得我差不多钻饭碗里去。那种心思被看透了剥开的感觉让我面红耳赤,却也眼眶发酸。   “是我不对,以前带你回家开始,一直把你当小孩子看,以为你说的都是玩笑,便没对你挑明了感情,”他踌躇一番,继续道,“我们差了九年,不说年龄,我也从未将你看作媳妇儿那类女孩。你永远是我家人。”   “那你有女朋友了吗?”我执拗问着。   “今年交了一个。”他点头,眼里满是柔情,让我意识到自己沉沦的缘由。   我想干笑着打哈哈否认点什么,却连扯嘴角的力气都没有,“能看看照片吗?”   长发如藻,笑语嫣然,人比花娇,两人站在一起简直是天作之合。   “啧啧啧,太瘦了。”我好像突然恢复了力气,一脸嫌弃推开他手机,然后夸张叹了口气,“果然我的少女情怀被狠心拒绝了,不过总会有下一个好男儿的。”   他看着我,仿佛能直达我心底似的,让我莫名心虚。   最终他还是苦笑,“你多吃点吧,明明你才是最瘦的那个人。”   “我高三以来被古阿姨的鱼养胖了呢!”我捏捏自己手臂,“唉,这个暑假还是应该去打工减减肥,上次何烈说,十三里那家酒吧暑假会招人耶,改天试试去……”   “十三里?”他听到这名字回过头来,想了想,摇头,“那里不准去。”   “为啥?”我咬着筷子问他。   他沉吟半晌,反问我:“你知不知道酒吧很危险?”   “夏小天以前经常在那里驻唱呀!应该没什么危险的。”   “真的吗?”他语调上扬,带着些反驳,“夏小天就涉险过,你不要再去胡闹。”   “什么时候?”我一愣,夏小天应该是……   “就在十三里。”他双手交叉在桌子上,似乎在权衡要不要跟我说似的,然后抬头看向我,“林平,记得吧?他上头的人是真正的黑社会,那里面的人……对夏小天做了些事情,连报警都解决不了。”   我听得有些懵,却萌生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测,“我见过你们俩去医院,后来夏小天似乎大病一场……”   “你见到了?”他有些意外,然后点头,“我是陪她去做人流,她转学就不清楚怎么回事了。”   我听到那个词几乎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竟是如此残忍的事实。   此时夏小天的模样无比清晰起来,那般清冷傲气的人,哪怕受了那种伤害依然是倔强地嘲笑我“哪来的自信”,然后掉头走掉连最后一面都没给我们。   “我除夕前刚回到这里就接到她的求救电话,结果去迟了,”他闭上眼,语气不无惋惜懊悔,“然后照顾了她几天,后来带她去医院……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我费力想想那年除夕,似乎许安消失过几天。然后遍体生寒,不知是为夏小天还是谁。   “我跟你讲这些,无非想让你对自己负责点,警惕点,你一个人要多长点心眼,”他语重心长,倒有些家长的架势,“房子你肯定能住下去,然后我的卡你先用,以后对着账本还我就好,你自己的路总要自己走下去,我希望你安安全全的。”   “知道了。”我郑重其事答应下来,添了一句,“我会安安全全,以后一个人活得比谁都骄傲。”一个人盘算着去大型店铺打工或许好点,总之要少用许安的钱就对了……还有大学的开销,能赚多少是多少吧……   “我还有古阿姨他们呢,他们对我很好,就像一家人似的。”我补充道。   许安点头,“有事也可以找我,你也是我的家人。”   心好像被倒刺刮过,酥麻微痒,渗出血珠来。   我默声给许安夹菜。   我们两个人尽力将菜盘扫了个干净,然后吃得饱饱的。   刚放下筷子我就催着他快走,“你不知道公交容易堵车啊?这都黄昏了下班高峰期啊!”   被我催促的许安哭笑不得,拉着行李箱朝门口走去,“小引,自己加油啊!”   “就算你不再是我信仰啊什么的,我古千引还是可以好好活着的!”我笑眯眯朝他招手,“一路顺风!改天带师母来玩啊!”   “鬼丫头。”他笑骂着拖着行李箱离开了,电梯关门,那修长挺拔的身形便消失了。   啪的一下关门,桌上空盘子在灯光下幽幽反光。   我仰面倒在沙发上,一摸脸上,湿漉漉一大片,果然还是想好好哭一次。   明明以前那么不要脸都纠缠许久都没得到回应就该收心了,偏偏要冒傻劲地奔过去。打从那人身影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开始,一天比一天深刻。我差点没质问他为什么一开始不把我拒之千里偏偏要上前问我“你一个人吗?没带钥匙?”这种话?他用最正常不过的关心让我一头栽进温柔乡里,然后挥手就拜拜。   我自作多情憧憬了那么久,每次都抱着“这只是暂时”的心理对待他的离开,然后给自己编了无数的未来,以为自己模仿他的脚印就能与他共享一个未来。   直到现在他真的离开了,从我的生活中抽身而出,竟是这么痛。   都十九岁的人了,为情情爱爱的哭鼻子真够丢脸。   我考完了高考,度过了青春,离开了许安。不,是许安离开了我。   然后一个人收拾好行囊,仍要继续走向未来。   或许不是一个人,因为受到了太多照顾,好像重新拥有了家人似的。   或许以后我仍然会遇到信仰般的人,带着万丈荣光降临,将我拉出泥潭。哪怕不再是许安那样的翩翩公子,都会让我再次不顾一切奔了去吧。   过去只是回忆,未来还会更加精彩。   我总相信,未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那里的古千引活得比谁都骄傲。   一定有这么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第一篇略长言情文终于盖上了棺材盖= =   啧啧啧这两百多的点击和数量为一的评论。。果然首战全军覆没= =   但是感情还是真的呀,现在想想,就在几个月前,我还在为试卷背书资料焦头烂额,每天傍晚冲两包雀巢特浓咖啡然后咕噜咕噜喝下去保证晚上有精力挑灯夜战,晚自习一下课就冲出教室只为了赶上人多的末班车,每次考试尽管麻木但还是逼自己拼了命去解题……经历过才知道那有多苦多充实,希望每个人都能从高考中涅磐重生,走向自己的未来吧=v=   ……我好像偏离主题了?。。。。   嗯,总之许安只是我的憧憬,师生恋没多少真的修成正果的,喜欢师生的推荐大家看那个很久以前的《你是我学生又怎样》,当时感动得我愤慨激昂差点没冲上去给老师告白XD   不过还是感谢点开这篇文的人包容体谅我第一次写文的不成熟。鞠躬,撒花,拜拜( ^_^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